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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而酒炙並陳。筵間,少年論文甚風雅。王問江南闈題,少年悉告之。且自誦其承破,及篇中得意之句。言已,意甚不平,共扼腕之。少年又以家口相失,夜無僕役,患不解牧圉,王因命僕代攝莝豆,少年深感謝。居無何,忽蹴然曰:“生平蹇滯,出門亦無好況。昨夜逆旅與惡人居,擲骰叫呼,聒耳沸心,使人不眠。”南音呼骰為兜,許不解,固問之,少年手摹其狀。許乃笑,於囊中出色一枚,曰:“是此物否?”少年諾。許乃以色為令,相歡飲。酒既闌,許請共擲,贏一東道主,王辭不解。許乃與少年相對呼盧,又陰囑王曰:“君勿漏言。蠻公子頗充裕,年又雛,未必深解五木訣。我贏些須,明當奉屈耳。”二人乃入隔舍。旋聞轟賭甚鬧,王潛窺之,見棲霞隸亦在其中。大疑,展衾自臥。又移時,眾共拉王賭,王堅辭不解。許願代辨梟雉,王又不肯;遂強代王擲。少間,就榻報王曰:“汝贏幾籌矣。”王睡夢應之。
忽數人排闔而入,番語啁嗻。首者言佟姓。為旗下邏捉賭者。時賭禁甚嚴,各大惶恐。佟大聲嚇王,王亦以太史旗號相抵。佟怒解,與王敘同籍,笑請復博為戲。眾果復賭,佟亦賭。王謂許曰:“勝負我不預聞。但願睡,無相混。”許不聽,仍往來報之。既散局,各計籌馬,王負欠頗多,佟遂搜王裝橐取償。王憤起相爭。金捉王臂,陰告曰:“彼都匪人,其情叵測。我輩乃文字交,無不相顧。適局中我贏得如干數,可相抵。此當取償許君者,今請易之。便令許償佟,君償我。不過暫掩人耳目,過此仍以相還。終不然,以道義之交,遂實取君償耶?”王故長厚,遂信之。少年出,以相易之謀告佟。乃對眾發王裝物,估入己橐,佟乃轉索許、張而去。
少年遂襆被來,與王連枕,衾褥皆精美。王亦招僕人臥榻上,各默然安枕。久之,少年故作轉側,以下體暱就僕。僕移身避之,少年又近就之。膚著股際,滑膩如脂。僕心動,試與狎,而少年殷勤甚至,衾息鳴動。王頗聞之,雖其駭怪,終不疑其有他也。昧爽,少年即起,促與早行。且雲:“君蹇疲殆,夜所寄物,前途請相授耳。”王尚無言,少年已加裝登騎,王不得已從之。騾行駛,去漸遠,王料其前途相待,初不為意。因以夜間所聞問僕,僕以實告。王始驚曰:“今被念秧者騙矣!焉有宦室名士,而毛遂於圉僕?”又轉念其談詞風雅,非念秧所能,急追數十里,蹤跡殊杳。始悟張、許、佟皆其一黨,一局不行,又易一局,務求其必入也。償債易裝,已伏一圖賴之機,設其攜裝之計不行,亦必執前說篡奪而去。為數十金,委綴數百里,恐僕發其事,而以身交歡之,其術亦苦矣。
後數年,又有吳生之事:
邑有吳生字安仁,三十喪偶,獨宿空齋。有秀才來與談,遂相知悅。從一小奴,名鬼頭,亦與吳僮報兒善。久而知其為狐。吳遠遊,必與俱,同室之中,人不能睹。吳客都中,將旋里,聞王生遭念秧之禍,因戒僮警備。狐笑曰:“勿須,此行無不利。”
至涿,一人繫馬坐煙肆,裘服齊楚。見吳過,亦起,超乘從之。漸與吳語,自言:“山東黃姓,提堂戶部。將東歸,且喜同途不孤寂。”於是吳止亦止,每共食必代吳償值。吳陽感而陰疑之。私以問狐,狐曰:“不妨。”吳意釋。
及晚,同尋寓所,先有美少年坐其中。黃入,與拱手為禮,喜問少年:“何時離都?”答雲:“昨日。”黃遂拉與共寓,向吳曰:“此史郎,我中表弟,亦文士,可佐君子談騷雅,夜話當不寥落。”乃出金資,治具共飲。少年風流蘊藉,遂與吳大相愛悅,飲間,輒目示吳作觴弊,罰黃,強使釂,鼓掌作笑。吳益悅之。既而更與黃謀賭博,共牽吳,遂各出橐金為質。狐囑報兒暗鎖板扉,囑曰:“倘聞人喧,但寐無譁。”吳諾。吳每擲,小注則輸,大注則贏。更餘,計得二百金。史、黃錯橐垂罄,議質其馬。
忽聞撾門聲甚厲,吳急起,投色於火,蒙被假臥。久之,聞主人覓鑰不得,破扃啟關,有數人洶洶入,搜捉博者。史、黃並言無有。一人竟捋吳被,指為賭者,吳叱咄之。數人強檢吳裝。方不能與之撐拒,忽聞門外輿馬呵殿聲。吳急出鳴呼,眾始懼,曳之入,但求無聲。吳乃從容苞苴付主人。鹵簿既遠,眾乃出門去。
黃與史共作驚喜狀,取次覽寢,黃命史與吳同榻。吳以腰橐置枕頭,方伸被而睡。無何,史啟吳衾,裸體入懷,小語曰:“愛兄磊落,願從交好。”吳心知其詐,然計亦良得,遂相偎抱。史極力周奉,不料吳固偉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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