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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我的名字,趕緊給我拍個電報!我好趕來複試。
囑咐了我的親戚。我總感覺到還不夠放心。但我在上海就這麼一位親戚熟人,還能拜託誰?想來想去,我想到了在考場上剛剛認識兩天的一個考友——次炤兄。
次炤是來自杭州的考生。經歷了上山下鄉的考驗,經歷了青春虛度的折磨,終於趕上了鄧小平恢復高考。當時的他,已經29歲,屬於恢復高考後“老三屆”中最老的一屆。他們心中的壓力,顯然是我這個也已經22歲的大齡考生無法想象的(22歲的我,入學後發現自己居然差一個人就是全班最小的弟弟,可見當時社會之異常!)。
我和次炤在考場一見鍾情,談得很投機。從他看我的眼神中我知道,這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於是,就在匆匆離開上海的時刻,我把自己最後一線希望委託給他,請他如果看到我的名字,給我發個電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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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命運交給陌生人(2)
我對複試並不抱有希望,但不抱希望並不是我不希望,我是多麼強烈希望自己能夠獲得複試以及錄取啊!所以,這個對次炤兄的委託,凝聚著我對自己命運最深沉的期盼。
比我年長七歲的次炤兄,毫無疑問肯定比我更希望獲得複試。中央音樂學院音樂學系那次公佈只在全國範圍內招十個名額。考生之間競爭之慘烈不言而喻。我和次炤既是考友,其實也是競爭者。但我好像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懷著對次炤完全的信賴,離開了上海。
我並不知道二十多年後,次炤兄會當上中央音樂學院院長,成為這個中國最高音樂聖殿的掌門人。但當時的我知道,他肯定會及時把複試的訊息安全及時地傳給我——假如有的話!
在1978年5月這個美麗的早晨,在灑滿陽光的上海音樂學院大牆外,當我把家庭地址留給次炤時,我的心裡真是溢滿了那句千古絕唱的精義:同是天涯趕考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留下微薄的希望,帶著無限的苦澀,我離開了上海。
……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複試發榜那天是我的生日。早晨起來,我就開始等電報,等待命運的宣判。但等到中午,電報還沒有來。我甚至走到了郵電局裡面去等,以防郵遞員送錯地方。但等到下午將近兩點時,還是沒有任何訊息。
人的一生總是要經歷挫折的。得不到某種你為之付出很多、期待很高的東西,比如高考,當然是一種特大的挫折。雖然從一生遠景來看,一城一池的得失未必決定我們一生的幸福成功——比如俞敏洪老師就參加了三回高考——但人們當然還是希望在每件事情上都“心想事成”,一帆風順的。
從郵局出來,手上沒有電報,心中沒有底氣,頭頂沒有光環,我鬱悶地走到附近一個朋友家裡去,想尋找安慰。到了那裡,朋友就問我有沒有考上,我說“沒有”……“沒有”一字說出口,我就立即感到我的朋友對我的態度發生了鉅變!哼,他積壓了很久的對我狂妄竟想要考中央音樂學院的反感,終於得到了伸張!須臾之間,他對我的口吻變了,對我的眼神變了,對我的態度變了,甚至,從他背對著我的屁股的扭動中,我都看到了他那抑制不住的蹦迪般快感節拍!
這是我當時的感覺。其實,我的朋友也許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他還是他,我還是我,完全徹底是我自己心虛過敏。但無論如何,在這個“心態決定一切”的生活中,所感即所得,我當時確實就感到了這種糟糕透頂涼透了心的落榜情節。
回到家中,爸爸媽媽也在那裡守株待兔,而且已經知道兔子即使沒有被別人攔截,至少也已遲到。當時的我雖然也沒有絕望,因為緊接著提前招生藝術院校考試,七月還有全國普通高校招考,我還有機會!考不上中央音樂學院,大不了我就上北大唄!但畢竟“中央音樂學院”這麼響亮的名字,還是我夢寐以求的心靈歸宿啊!
我們全家對眼坐著。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等待著太陽落山,等待著黑暗降臨,等待著明天,等待著把今天的失落覆蓋,重新開始新的追求。Life goes on,考不上夢中的大學,生活還要繼續!
當然,也等待遲到的電報的最終出現!
大概在下午四點多鐘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命運的幸運敲門聲!電報,電報,小平復試電報!來自中央音樂學院的複試通知終於到達了!隨著街坊鄰居紛紛喧嚷起來,爸爸媽媽和我的眼睛立即亮了。
我的興奮就不用說了。但當時泰興到上海已經沒有班車,唯一能讓我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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