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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為他和媳婦還是夫妻,他和她正一起過著平靜的生活。
媳婦的臉一天天地衰老了。
新兵偶爾站在鏡子前,看見自己依然青春的臉,會驀然一驚——他的相貌還停留在被炸死前的樣子。
這提示了他的性質。
終於有一天,接近衰老的媳婦跟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
新兵一下就變得孤零零了。
他手足無措地傻站著,迷失了方向。
他臉上那掛了五十多年的笑終於一點點消退了。
他的臉一點點變得陰森。
他身上慘白的肌肉一點點變得焦黑、枯槁,終於從身上一塊塊掉落下去……最後,他僅僅剩下了一具黑糊糊的屍骨。
接著,他的家也被剷平了,建起了值班室,一個陌生的打更人住了進來……
李庸不知道在窗外叫他梳頭的人是那個老太太,還是那個死在戰場上的人。
他似乎聽見那久遠的歌聲又在窗外隱隱響起來:
“哎呀我的天呀呀,破鞋露腳尖。沒人幫我補呀呀,想娶花媳婦。來了老媒娘呀呀,媒娘壞心腸。成心把我害呀呀,媳婦尿褲襠……”
黃太
李庸一宿都在胡思亂想。
天亮之後,他走出門,看了一眼紅彤彤的太陽,使勁吸了一口寒冷、新鮮的空氣,感到骨骼“喀吧喀吧”地健壯起來。
他懷疑昨夜是哪個人在裝神弄鬼,嚇他。
為什麼要嚇他呢?當然不是吃飽了撐的。
一定是想偷糧。
他對自己的表現很慚愧。
他是一個更夫。貓不能怕鼠,哪怕鼠長得比貓還大。
他趕忙檢視糧囤。
所有的糧囤都完好無損。
他提起的心落下來。
這個猜疑被排除之後,他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也許真是那個冤魂又回來了……
回家的時候,李庸的步履顯得有點沉重。
他走的是一條偏僻街道。他發覺,路上寥寥的幾個人都是女人,而且都是背影。
奇怪的是——這幾個女人都梳著馬尾巴。
大清早天更冷,她們都扎著厚厚的頭巾,一條條的馬尾巴從頭巾下垂下來。
她們都在急匆匆地趕路。
李庸忽然感到這幾個人都有點詭異。他想追上其中一個“馬尾巴”,看一看她的臉。正左右張望時,又有一個“馬尾巴”出現了,她沒有扎圍巾。她似乎想躲開李庸,迅速折進了一條衚衕。
李庸快步朝她追過去。
那條衚衕其實不是什麼衚衕,只是兩個單位大牆中間的空檔,溝通著兩條街道,最多可以透過兩個人。
李庸動作不敏捷,他搖搖擺擺地跑起來,粗笨的腳板踏得窄仄的衚衕都動起來:噔!噔!噔!噔!……
終於,李庸接近了她。
一般說來,在這樣一條偏僻的衚衕裡,一個女人聽到身後有人追上來,一定會緊張地回頭看。
可是,這個“馬尾巴”卻一直沒有回頭,只是低頭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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