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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坐在藤椅裡,一動不動。丁亞瓊又想起那次省級賽事那段黯淡無光的日子,情不自禁地流下痛苦的眼淚。她不知道這日子怎麼會過成這樣的。
職稱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事情過去了,白蓮中學平靜下去了。
不平靜的只有我。
但是,我裝著一樣的平靜。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副被這個世界傷害得體無完膚的樣子。
這可能就是人們說的長大或成長。
本來我已經有點好起來了,教學比賽的事,我會漸漸地忘記,甚至忘記。可是,這個職稱的事,又狠狠地整了我一把。如果不讓我知道教育局是為我留了名額的,我還會以為,這是我方芥舟自己爭取到了名額或者是學校特地為我爭取到了名額,那也就算了。可現在,我知道了,上面的名額就是給我的,可有人卻要拿給鄭小群。這不是成心要我對白蓮中學絕望嗎?先是把我的參賽機會硬生生地給拿掉了,現在,又是硬生生地要拿掉我的晉級的機會。
比用刀斫在身上還疼。
有一天,丁亞瓊想到這事兒,痛心了。真怕丈夫無法支撐了。你瞧瞧,他這個人,現在,那麼平靜,不動不響,一點動靜也沒有。這不像方芥舟了。
冬天說來就來了,一點兒沒有顧及到我的心情一直盼望著春天。
熱愛鄉村教育,但鄉村教育卻徹底地拋棄了我。
而我卻無法走向都市。都市是別人的院落,而鄉村卻不再是我的家園。
在從九三年走向九四年的過程中,我被一種絕望的情緒攫取著。這時候,我經常想到的是,會有一天,我從棲身的白蓮中學出發。這裡不是我的家園,我得去尋找我的教育之夢。我不甘心就這麼被教育拋棄了。而某些校長的手上握著的是權柄,而不是教育。
而我,必須有一根救命的稻草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我必須找到這一根金黃的稻草。
據說一根稻草能壓死駱駝,而於我而言,一根稻草也能讓我浮出水面呼吸新鮮的空氣。那稻草的金黃,是生命的金黃呀!
一個冬日,我在滿身心的疲憊中,坐到屋中間的藤椅上,坐在陽光下,讓冬日的陽光撫摸我。
看著忙碌的妻子與可愛的兒子,突然覺得這份日子是多麼地真實又是多麼地飄忽。
也許,我需要的只是一份這樣真實的生活而不是其他。
突然就想起了文學。我好長時間不再侍弄文學了。我那麼熱愛文學,怎麼可以出現這樣的文學真空呢?
我開始拿起一本《小說月報》。
幾年來,我都訂閱這份雜誌。但有一段時間我卻無法有閒暇去撫摸它們。
然而事情在那個嚴冬季節發生了變化。當我意緒索然地開啟時,猛然間,我如遭電擊。我的朋友的名字赫然列在目錄之中。他的一篇始發於《鐘山》的短篇小說《祖宗》收在了這本雜誌中。我坐在藤椅上,坐在門前那冬天的陽光裡,開啟了《小說月報》。
事情就在那一天突然來臨。我看到了我的好朋友的小說被選載到了國內這樣一個著名的選刊上。
我的心頭突然一陣疼痛,然後一陣狂喜。
我疼痛,我怎麼將文學撇下這麼久了,瞧,過去的朋友現在成了大氣候了,可你方芥舟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在這種小圈子裡窮折騰?還與人爭什麼爭?語文那麼重要麼?語文教師那麼多,都如過江之鯽了,有幾個成大器的?
朋友小說中那黑色的光輝使我為之一震,我將文學拋荒得太久了。我一個大學中文系的畢業生,怎麼可以將文學棄置一旁呢?
我狂喜,我終於在四處都是方向或者四處都沒有出路的時候,看到了方向。文學,我的文學。現在,我走向你了!
感謝那個落寞的冬日,讓我看見了文學的陽光,讓我感受到文學的太陽還懸在我的心田,其實沒有隕落,只要我拿起她,我就會擁有她。
啊,老朋友怎能相忘!在他發表中篇處女作《孤島》後,我一直關注著他,可是,他在文壇剛露了個頭便又消失了。他像紮了一個很長的猛子,終於在黑色的《祖宗》這裡伸出了頭。
原以為同樣做著教師的朋友只不過是想顯示一下才華偶爾開一篇小說給人看看的,沒想到他一直在努力著而終於獲得了成功。
努力就能成功。在教育中可能無法成立,因為教育需要別人的培養——有一段時間裡,我覺得培養這個詞特別骯髒。但在文學上,這一定是一個真理。
我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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