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重慶北碚辦學,經濟困難,為維持學校費用,梁漱溟把夫人的結婚戒指都變賣了。在香港辦《光明報》,他是社長,薩空了是經理,他給自己定的工資是月薪一百元,給薩空了定的卻是二百元。因他生活節儉,獨自在港,花銷小;而薩空了全家在港,負擔重,梁又把自己一百元工資的一半貼給薩空了。
友事(2)
寫梁漱溟的友人,政壇首當要提的是毛澤東,學界要寫的是馮友蘭,還有那個軍閥韓復榘。
“我和毛澤東本是老朋友,相互間比較熟悉,見面時無話不談,有時發生抬槓,他批評我不對,我要他有雅量,不要拒諫飾非……” 10
梁漱溟那場“要雅量”釀成“廷爭面折”的悲哀往事,世人皆知,毋須複述。梁說他與毛是老朋友,倒真非攀龍附鳳。梁漱溟的堂兄梁煥奎生於湖南湘潭,早年供職於湖南省學務處,與毛的岳父楊懷中交情不淺。梁煥奎曾保薦楊懷中留日,又同渡日本。而梁漱溟的另一族兄梁煥均又是楊懷中的學生。1918年後,梁煥奎就住在北京梁漱溟的家中。時楊懷中到北大任教,與梁煥奎過從較密,絕非泛泛之交。1918年毛澤東到北京住在楊懷中家裡。1917年梁漱溟已擁北大教席,與楊懷中是同事、忘年交。梁漱溟常叩訪楊懷中討教哲學問題,寓寄楊家的毛澤東常為其開門,點頭相識,卻不互通姓名。毛澤東後由楊推薦在北大圖書館當月薪八塊大洋的管理員。後來,毛澤東在湖南發起的“驅張(敬堯)運動”曾得到梁氏兄弟的支援。不久楊懷中病故,家境窘迫,友人解囊相助,梁漱溟便是其中一員。而承辦楊懷中喪事的就是毛澤東……11
再以後,梁漱溟1938年訪問延安,半個月中毛澤東與他長談八次,有兩次竟通宵達旦,所以毛澤東後來公開宣稱,“我同梁漱溟比較熟”。
毛、梁同庚。梁長毛兩個月。
即令在“廷爭面折”之後,梁漱溟始終把毛澤東當作朋友。1972年12月26 日毛澤東生日,梁漱溟把尚未出版的《中國——理性之國》手抄書稿送到中南海作為賀毛澤東生日壽禮。12九十四歲的梁漱溟在追憶當年那場論爭時檢點自己說: “當時是我的態度不好,講話不分場合,使他很為難,我更不應該傷了他的感情,這是我的不對。他的話有些與事實不太相合,正像我的發言也有與事實不符之處,這些都是難免的,可理解的,沒有什麼。他們故去十年了,我感到深深地寂寞。” 13這兒的“他們”顯然包括周恩來。
至於周恩來,梁漱溟“不計前嫌”,不介意當年說他想“升官發財”、“一貫反動”什麼的。他認為周的“人品很高”,自己“不會因為發生一件事情而改變對周的認識”。一直認為周“是天生的第二把手”,並設身處地地想,周在那個會上只能與毛保持一致。
梁漱溟長馮友蘭兩歲。
他們本有“師生之誼”。據馮自述:1918年他在北大哲學系讀三年級時,梁曾授其印度哲學課。1921年梁出版《東西文化及其哲學》,在美留學的馮得知此書出版“心中驚喜,渴欲一讀”。讀後致梁一通三千字的長函,談感想(實際上是書評),並直率地提出“不能贊同之點”。梁漱溟將此信收藏了六十年,聊見他們的諍友情深。後馮也成為卓有建樹的學者,兩人交往不斷。1971年歲末,梁回憶感慨五十多年前北大哲學系故舊多已凋謝,致馮信雲:“難得吾二人還在北京,相距尺咫,豈不可一談耶?”馮請梁到他家中做客,相見甚歡。飯後握別時馮還頌《論語》:“發奮忘食,樂已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以抒情懷。轉至1973 年,馮發表“批孔”文章,梁不以為然。在致友人的書信中直言:“他批孔而諂媚江青,我責叱之。”顯示一種諍友精神。1985年,馮九十華誕設家宴,馮女宗璞稟父之意電話請梁光臨。梁斷言拒絕。但即覆信說明拒宴理由:“只因足下曾諂媚江青,故我不願參加壽筵。”14磊落大方。馮接信並無慍色,倒覺這種直言,是很難得的。遂命女宗璞寄《三松堂自序》,並信雲:“如蒙閱覽,觀過知仁,有所諒解,則當趨謁,面聆教益,歡若平生,乃可貴耳。”“來書直率坦白,甚為感動,以為雖古之遺直不能過也,故亦不自隱其胸臆耳。”並期冀“實欲有一歡若平生之會,以為彼此暮年之一樂”。15梁接到信後,隨即閱讀,不顧腰病臥床,仍用三四天時間,堅持將書讀完。梁見老友在書中意識到“應該實事求是,不應該譁眾取寵。寫文章只能寫我實際見到的,說話只能說我真想說的”,如果這樣, “就不會犯批林批孔時期所犯的那種錯誤”了。馮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