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部分(第3/4 頁)
續續來到嬴虔府邸門前時,府中家老卻出來說,太傅身體不適,不能見客,讓他們早早回去。朝野上下誰都知道嬴虔是個睜硬眼的厲害角色,聞言不敢停留,都灰溜溜的走了。
此刻,孟西白三人卻正在嬴虔府中訴苦。
嬴虔對衛鞅變法自然是全力支援的,甚至可以說,沒有嬴虔的全力配合支援,衛鞅要在秦國立足,變法要納入正軌,都會是極為困難的。但嬴虔以為,變法就是整頓吏治、廢除井田、訓練軍隊等等。他忙於軍務,也沒有時間去預聞新法內容,確實未曾想到變法會是如此的徹底,竟然對宗室貴族也毫不留情。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變法是國君與衛鞅的事,他無須多管,管多了也不好。及至第一批新法令頒佈,朝野轟動,他才認真看了看,想了想。從本心講,他認為這些法令都是對的,但心裡總有一絲隱隱的不快,也覺得這些法令總有一點兒不對味兒。想來想去,是覺得這些法令太得嚴厲,尤其是對宗室貴族太無情,讓他心裡覺得不舒服。雖然如此,嬴虔畢竟是個頭腦清醒的人物,他決意不干預變法,立即找來家人嚴厲叮囑,不許一人在外面議論新法,否則決不留情!
嬴虔剛剛安頓好家人,孟西白三人便聯袂而來。因為三人都是將軍,而嬴虔又是事實上的秦軍統帥,來嬴虔府原本也不奇怪。然則嬴虔從來不在家中會見將領和大臣,事先更沒有約見孟西白三人,心中便知三人有事外之事。偏偏嬴虔沉得住氣,禮儀寒暄僕役上茶之後盡問一些軍旅之事,絕口不提櫟陽國事。孟西白三人說了半個時辰還找不到轉移話題的機會,心中暗暗著急。恰在這時,家老來報,說有宗室老少十餘人在府門外求見。嬴虔冷冷回答:“讓他們回去。就說我身體不適,不能見客。”家老出去後,孟坼謹慎的小聲問:“敢問太傅,是否我等干擾了宗室會聚?”嬴虔淡淡笑道:“我素來不在家中見族親和臣子,他們應當知道。”此話一出,等於告訴三人他們應當告辭了。西弧勉力笑笑,“我等久坐,也該告辭了。”嬴虔立即站起身來拱手道:“未完之事,來日官署計議。恕不遠送了。”
三人悻悻出來,你看我,我看你,搖頭嘆氣,半日無話。來到西弧府中,孟坼沉吟道:“仔細想來,我倒覺得公子虔大有文章。”白縉嘆息道:“有何文章?連我等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明白是衛鞅一黨。”孟坼搖頭笑道:“非也非也。君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公子虔素來是個強硬坦蕩的人物,若真如你言,鐵心贊同新法,還不將我等嚴詞訓斥一通?豈容我等靜坐一個時辰?想想。”西弧猛然拍掌笑道:“著啊!如何便迷了這一竅?今日秦人,誰不談新法?公子虔迴避,明白便是有疙瘩!只是,只是不便於說罷了,對麼?”白縉高聲笑道:“頓開茅塞!對,是這個道理。”
三人同聲大笑,覺得心情特別舒暢。西弧吩咐擺酒,三人便開懷痛飲起來。
孟西白三家雖說不是宗室貴族,然而卻是百年功臣貴族。雖說他們有功勞不怕除籍,但他們家族百餘年來與宗室貴族相互通婚結親,形成了盤根錯節的血緣網路。這些宗室貴族中的無功受祿之輩,和他們的家族可是榮辱相連,這些“貴疲”求他們幫忙設法,他們豈能坐視不理?再說,他們從一開始就視衛鞅為異類,眼見他氣焰大長,今後也很難重用他們這些貴族,心中又豈能安寧?想來想去,他們覺得先找嬴虔探探風向最好,如今對風向有了如此判斷,豈能不開懷大笑?
整個四月,流言飛走,怨氣瀰漫。勤勞寬厚的國人庶民本來擁戴變法,對新法令的獎勤罰懶從心底裡贊同。但是,在漫天飛走的流言怨氣面前,也覺得新法過於嚴厲。象私人打架要懲罰苦役,路邊倒點兒柴禾灰要砍掉三根手指,量地畝時每步超過六尺要砍掉四個腳趾等等,寬厚勤勞者也覺得大不方便。誰都有無心之錯,可是新法令連改正錯失的機會都不給你,一旦有錯就行刑制裁,輕則苦役,重則刑治,不死便傷,一生都要留下恥辱的烙印。心念及此,老實人也覺得膽顫心驚,紛紛跟著埋怨起來,竟是忘記了新法將對他們帶來的根本好處。
朝野山鄉,底層上層,窮疲富疲士疲貴疲們第一次有了自發的共鳴。他們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對新法罵罵咧咧,對左庶長衛鞅惡毒詛咒。老實人不自在,疲民們不服氣,各種怨氣便漫無邊際的流淌開來,一時間,新法竟是陷入人人側目千夫所指的尷尬境地。
三、老秦世族頂風仇殺
進入五月,正是農家大忙的時節。
渭水平川的農夫們,一邊要收割大麥、小麥,一邊還要種下穀子、豆子、蕎麥,同時抽空在菜園栽下夏葵菜。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