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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說入來,你父親託一少年秀才送書信到此,我去偷看你父親怎麼便認得他。寄得是甚麼書信?我看這少年的人才,比你高出十倍!”逢春大笑道:“他的人才,理該比兒高几倍才是。”卜氏道:“這是怎麼說?”逢春照字內話,將前後原由詳細告訴,卜氏同兒婦李氏笑個不止。逢春又將於冰書信念了一遍。卜氏差一家人媳婦出去相請,自己同兒媳俱換了新衣服,在院中等候。眾家人聽得說是兩個女人,大大小小都跑入內院,看客人如何行禮,被卜氏都罵了出去。不多時,姜氏同歐陽氏人來,卜氏迎接到中院過廳內,姜氏就要叩拜。卜氏道:“且請到東房,更換了衣服,我們行禮罷。”姜氏看見這許多婦女,倒覺得可羞些。走入東房,只見兩個家人媳婦,一個捧著衣服,一個捧著個匣兒。放在炕上,笑說道:“這是我家太太著送入了來,請朱太太換衣服;匣子內俱是簪環首飾。”說罷,兩人將門兒倒關上,出去了。姜氏向歐陽氏道:“你看他們大人家用的人,都是知行款的。”主僕兩個各將靴襪拉去,除去頭巾。看衣服:一套緞子囗【上敝下衣】裙,並大小襯襖;一套是綾綢囗【上敝下衣】裙,也有大小襯襖,是與歐陽氏穿的,件件皆都簇新。匣子內金珠首飾,各樣全備。須臾,穿換停當,頃刻變成一對婦人,到堂前與卜氏行禮,次與李氏平拜;讓到第四層院內,卜氏房中坐下。歐陽氏也磕了頭,侍立一旁。姜氏道:“孤窮難女,遭家變故,投奔於二千里之外,得邀收留,榮幸曷極!雖固是冷者先生拯溺救焚,要皆老太太同令媳太太垂青格外,使斷梗飄蓬之人,不致為強暴所汙,死喪溝渠,皆盛德鴻慈所賜也。異日拙夫或得苟全性命,惟有朝夕焚鼎,共祝福壽無疆已爾。”卜氏道:“適才小兒讀拙夫手書,雖未能盡悉原委,亦可以略知大概。令夫君遭惡已肆毒,真是人倫大變,千古奇聞。老賢姐娉婷弱質,日居虎穴龍潭之中,且有大智慧以李易桃。得全白璧,較刎頸芝娘,剔目蘆氏,又高出幾倍矣!冰操淑範,我母子無任佩服!今蒙不棄蝸居,殊深欣慰。”姜氏又要請冷逢春叩見。少刻,一家人在窗外說道:“我們大爺說男女有別,理應永避嫌疑,著在朱奶奶前道罪,亦不敢入來拜見!”這是逢春遵於冰書字教戒,自此後凡到內房,逢春必問明然後出入。清茶吃過後,眾婦女即安放桌椅,揩抹春臺,卜氏讓姜氏首坐,自己對席相陪;李氏旁坐。少刻,杯泛金波,盤盛異品,三湯五割,備極山海之珍。緣逢春要算成安第一富戶,故酒席最易辦也。卜氏復問起被害根由,姜氏詳細陳說,眾婦女無不慨嘆,都讚美歐陽氏是大才。家人婦請歐陽氏到下房中,另席管待。卜氏親到前邊,與逢春定歸了姜氏住處,復來陪坐。酒席完後,姜氏起身拜謝,卜氏道:“蓬門寒士家,苦無珍品待客,得免哂笑已足,何敢勞謝!”又言:“此院西小院中,有住房內外二間,頗僻靜。”吩咐家中婦女將行李安置,隨讓姜氏同去看視。見一切應用之物,無不同備。姜氏又說起於冰未動先知種種神異,卜氏道:“出家數載,果能如此,也不枉拋家棄業一場。”次日,姜氏拿出十二兩車價,並幾百酒錢,著歐陽氏煩一家人付與。不想逢春早著人問明數目,已打發去了。卜氏又撥了兩個丫頭,服伺姜氏。後來姜氏與李氏結為姐妹,又拜卜氏為義母,卜氏總以至親骨肉相待,一家兒上下甚是投合。正是:蕭牆深畏無情嫂,陌路欣逢有義娘;但使主人能愛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第三十一回 克永城陣擒師尚義 出夏邑法敗偽神師
詞曰:馬踏平沙,將軍街命,鎮靜無譁。打破孤城,斬殺巨寇,兩判殘花。兵威遠近驚訝,那女尼神遊鬼查;一遇通元,智窮力竭,遠遁煙霞。
——右調《柳梢青》
且說師尚詔據住了歸德,又得了四縣;他也知道收買人心,開倉賑濟,並恤被兵火之家,四縣亦如此行事。自己號為雄勇大元帥;有十數個知心將佐,俱號為小元帥;其餘一二百賊將,俱號為將軍。妻蔣金花號為妙法夫人,秦尼姑號為神師;他族中群賊,各有名號。凡攻城掠地,戰守接應之策,系這尼姑提調。
師尚詔久有取開封之意,聽得胡軍門初八日起兵,只得料理迎敵。後又聽得停軍睢州,調兩鎮人馬,四五天不見動靜,遂遣諸賊將旁取夏邑等縣。一日,笑向諸賊將道:“軍門胡宗憲無謀無膽,今駐軍睢州,不過掩飾地方官和百姓耳目,他心上害怕可想而知。我意欲分兵三路:一軍趨開封東北,聲言取考城,絆住胡軍門人馬;一軍趨開封之南,傍掠州縣,牽住各處救兵;我領諸將鼓行而西,直取開封。量胡軍門庸才,斷不敢回軍救應;即或敢來,分兵御之,亦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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