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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蘋也並不諱言她跟唐納之間的打鬧。她在那《一封公開信》中寫道:
“他又來了,進門就罵我,我請他出去,他不出去,於是我叫阿媽上來,但是他竟把房門鎖了,急得我那個善良的阿媽在外邊哭,可是我呢?我卻平靜的很,我知道他很痛苦,讓他罵罵出出氣也是好的。可是天哪!他罵的是什麼呢?我生平沒受過的侮辱,他罵我玩弄男性,意志薄弱,利用男人抬高自己的地位,欺騙他……”
“我默默地讓他罵,他罵夠了走了。可是在我心裡起誓了,讓一讓二不讓三,他再來我就給他個厲害。我的讓一讓二,並不是怕他,而是可憐他,另方面是看重自己!”
“在一個夜裡,他又來了,就這樣我打了他,他也打了我,我們關著房門,阿媽和朋友都敲不開。我瘋了,我從沒有那樣大聲的嚷過,這一次他拿走了他寫給我的所有的信,他又說登報脫離關係,但是他並沒有登。”
“我的家裡除了一把小水果刀和一把剪刀以外,別無武器,不要怕,來吧,我絕對不躲藏!講到所謂的‘新聞政策’,我絕對不是像阮玲玉一樣,為著‘人言可畏’而自殺,或是退縮,我一動都不動的在等著,在等著他們用斗大的鉛字來罵我!”
“唐納萬一再來找麻煩,以及他的朋友們要對我施以‘不利的打擊’,不外是我們那次儀式(指”六和塔婚禮“——引者注)在作怪。因為在這個社會,這個儀式——雖然沒有婚書——被普通人視為一種良好的兩性的約束。自然是很平常的事。就是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利用來攻擊別人,也是一件極平常的事。”
“起先我之不願聲張,完全是因為不願為了這無聊的事來轟傳一時,同時我不忍讓唐納受到更多的苦惱,因為我一直可憐著他的。可是現在他既這樣,難道我是一個可憐的小蟲子,可以隨便讓人踩嗎?不!藍蘋是個人,永遠不退縮……”
文如其人,人如其文。藍蘋的公開信,活脫脫地勾勒出她的潑婦罵街的鮮明形象。
據後來的江青說,三十年代的藍蘋是“硬骨頭”,是“跟魯迅站在一起,並肩戰鬥”,她,真不知天底下有羞恥二字!
秦桂貞是歷史見證人
聽說藍蘋的《一封公開信》中一再提到的那位“阿媽”尚在,“阿媽”是深知藍蘋內情的。我去尋訪這位歷史的見證人。
我在上海鬧市區復興公園附近,找到了藍蘋、唐納當年的住處。那是二樓的亭子間,十來個平方米而已。
藍蘋當年的房東,其實是二房東,是個資本家,叫許慕貞。
房子尚在,人事全非。如今住在那裡的人,都不知道半個世紀前這兒住過什麼房客,有過什麼二房東了。
我託好幾位朋友代為尋覓。費盡周折,一九八六年七月二十六日,我終於找到了那位“阿媽”——當年許慕貞家的保姆、藍蘋的好友秦桂貞。
竟有那樣的巧合:秦桂貞也屬虎!這樣,藍蘋、唐納、黃晨、史枚、夏其言、秦桂貞六人同年。
秦桂貞一頭銀灰色短髮,常州口音,說話有條有理。在一間小屋裡,她跟我長談,講述五十年前的情景:
“那幢房子,是許家租的。我是傭人,住在三樓亭子間。隔著一層樓板,下面的亭子間就是藍蘋跟唐納住。那時候,我喊藍蘋‘藍小姐’。我跟她同歲,很講得來,一有空就到她的房間裡閒坐……”
秦桂貞記得,“藍小姐”因為覺得那個亭子間的房租便宜,就租了下來,來的那天,只帶著一隻黑皮箱和一個鋪蓋卷。屋裡放一張鐵絲床,一張寫字桌,那都是許家借給她的。
沒幾天,藍蘋就跟秦桂貞熟了。“阿桂、阿桂”地喊了。有時,隨著許家孩子的口氣,喊秦桂貞“阿媽”。
秦桂貞挺善良,看到藍蘋忙於拍電影、演戲,就替她拖地板、衝開水、洗衣服,從不收她一分錢。
秦桂貞發覺,藍蘋怎麼不吃水果?
“沒錢呀!”藍蘋把雙手一攤。
秦桂貞悄悄把東家買的西紅柿,洗乾淨了塞給她。有時候,藍蘋不在家,就放在她的窗臺上。
秦桂貞還發覺,到了月底,藍蘋常常一回家就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吃點糕餅。
“吃過晚飯了嗎?”秦桂貞問。
“沒飯票了!”藍蘋答道。
那時候,藍蘋在飯館搭夥,三角錢一客。到了月底,錢用光了,只好喝西北風。
秦桂貞到東家的廚房裡,燒好蛋炒飯,偷偷端進藍蘋的亭子間。這時,藍蘋一邊大口地吃著蛋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