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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過去,人是物非,她還是當年的張盈,家卻不是昔年她的那個家了。
即便她還是張家的小姐,要想再以張家小姐的身份回去,去推開那扇門,卻是難乎其難。
這座宅子於她來說承載著雙重意義,張盈的靈魂與緩緩的身軀,共同構成了如今的她。
她仰頭望著雕龍畫鳳的藻井吐氣,後腦勺抵著几案,安靜的氣氛令她全身放鬆,倦意襲上四肢,閉上眼,而體內又漸漸湧起一股勁。
也不知道戚九和裴姨娘她們如今在哪裡?
她不應該在這裡呆下去,她應該去尋蕭淮讓他放了她……
他這個人只管吃醋,哪裡知道她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去辦!
只是起身到一半她忽然又停下來。
她被吃醋兩個字給震住。
為什麼她會知道他在吃醋?
她重又坐下來,雙手捂住臉。
掌心還殘留著他衣衫上的香氣,恍惚間如同他仍在眼前。
“你可以負盡天下,就是不能負我……”
“你未婚夫的乳名叫五郎……”
她略有些煩躁。源於內心控制不住的一些情愫。
有些東西已經遮擋不住。
近來她常想起他。
被人提及賜婚的時候,在林霈在她面前展露出讓人倒胃的一面的時候。
她已經會不知不覺拿人與他比較。而他明明霸道蠻橫又兇狠自大。
她很煩躁。
房門吱呀響起,侍官走進來:“少主請姑娘倚蘭院相見。”
她一骨碌爬起,在晚風裡定了定心神。
原來倚蘭院是他的書房。
她跨進上回他涮羊肉所在的抱廈,侍官們便全退了下去。
屋裡四角大燭臺上點起數十枝長燭,屋裡亮如白晝。
穿著玄色蟒袍的他盤腿坐在長案後,慣性地蹙著眉頭,垂頭在成堆的軍報上寫著批覆。
佈滿著認真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但這樣的他看起來卻透著致命的吸引力。
就像是當時他坐在鞦韆架上,她那一眼之下赫然望到的驚豔。
“想好了嗎?”他拿開批完的一本摺子,擱筆的當口瞅了眼她。
她走過來凝眉望著他:“我認為我沒有做錯的地方。分明是你不講道理。我有自由見客的權利!”
蕭淮剜了眼她,收回目光又翻開本摺子。
“林霈三日後會啟程前往左軍營。沒有我的命令,也除非我死,否則他這輩子也別想回京師來。”
說到這裡他又從摺子後瞪她:“你若是還有什麼體己話想跟他說,可得抓緊。”
沈羲無語,抿唇道:“我與他沒有什麼體己話。”
非要這樣說他才高興麼。
但是再想想,她又不由往他看過來。
林霈若去了左軍營,那倒是去掉她一塊心病了……
此人殺了稍嫌過份,放在跟前又難免惹事,放去大營裡,倒是可免去心頭隱憂。
她心裡略為寬鬆。
不過再一想,林霈被髮落成這樣,那賀蘭諄呢?
“賀蘭諄又怎麼樣了?”她上前問。
他身上還有很多秘密,她並不希望他會因為她被針對。
第213章 我不在乎
蕭淮心頭略惱,抬頭道:“你倒是挺關心他!”
沈羲抿抿雙唇,走到他側首跪坐下來:“世子會把他怎麼樣?”
蕭淮看到了她眼裡的關切,臉色也跟著發寒:“殺了!”
沈羲驀然無語,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她雖然知道賀蘭諄是燕王心腹,他想殺他沒那麼容易。
可是他眼裡的陰狠卻不能不讓她相信他對他起了敵意。
賀蘭諄只是王府屬官,而他是燕王獨子,他若真處心積慮要殺賀蘭諄,賀蘭諄又怎麼可能逃得過?
她好不容易跟賀蘭諄搭訕上,怎能因為這個而前功盡棄?
眼下跟他講道理真是個愚蠢的選擇。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誤會都必須得解釋清楚。
她勻了口氣,儘量放緩聲音道:“我真的跟他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只是剛好遇到他,就約在附近喝了杯茶。
“跟他打聽了幾句他的來歷,他也跟我打聽了幾句賜婚的事,但我能感覺出來他是奉了王爺命來刺探我的。
“除去這些,別的我們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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