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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戰慄,簡直是在壓抑地抽泣。嵐輝想到外界的可怕流言;他們說太后其實是墮胎。
他心裡難過,不明白為何要冒險。他會容忍一個小弟弟的。讓外人撫養幾年,再帶進宮來,編一個理由,有何不可?若真有其事,修竹的痛一定刻骨銘心。
他不知應該如何安慰修竹,只能拿出野王笛,吹上一曲。等到他吹完,修竹的淚也幹了。
他說:“謝謝你,嵐輝。你會是一個出色的帝王,可我和太后都擔心你太善良。”
嵐輝不覺得自己算善良。他只是不太愛追究,不太苛求他人而已。
那次大病以後,母后咳血就越發厲害了。她不想讓人知道,每次發病後上朝,都會使用她從前不屑一顧的胭脂來掩蓋。
修竹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人們不知道到底是太后的旨意,還是他的旨意。
連嵐輝也不清楚,但他開始謹慎考慮修竹的歸宿。
嵐輝常常看到修竹扶著母后在荷塘邊散步,他覺得他和她是一個人。
嵐輝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女人,他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膩在母后和修竹身側了。
母后病危時,修竹發指令殺死嵐輝的異母之北閩王。這件事讓嵐輝第一次和他翻臉。
他將那份旨意甩在修竹的身上,“我是太子,你怎敢如此?”
“你當皇帝,閩王必須死。”修竹已蓄鬚,樣貌比實際年齡老成。雖然母后隨時有可能死去,但他好像並無憂慮,而且在朝堂上肆無忌憚。
“這是太后的旨意,還是你的意思?”嵐輝憤然問道。
修竹一笑,“我的。”
嵐輝轉身離開。
母后臨死的時候,修竹並不在跟前。
她拉住嵐輝的手,“原諒我不願和你的父皇合葬,他已經有兩名皇后陪著,我呢……不願意再當皇后了。你要善待修竹,你只有這麼一個朋友,放他去遠地當刺史……他還年輕,你為他找個好女孩兒。但是……如果他死了,你就把他的屍骨放入我的陵墓吧……”
嵐輝抽噎。他已想好,讓修竹去魚米之鄉當荊州刺史。修竹不是沒有野心,再也不能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了。
誰能料到,修竹在母后亂世的夜晚選擇了自殺。
他對嵐輝的要求只有一個:讓他給太后殉葬。嵐輝痛哭,哭他傻,也哭自己對他的誤解。
葬禮前夜,嵐輝新手釘上了裝殮兩人的棺材。
第一個忌日來時,嵐輝御駕親征,在蜀州平亂。日暮時分,他在河邊洗去劍上的血。
對面的竹海讓他懷念起母后和修竹。他心情沮喪,戰事艱難,而他寂寞一人。
夜幕將至,他帶著小隊人馬來到竹林深處的一座寺廟。廟極小,幾個老尼慌亂成一團。嵐輝客氣地說自己是軍人,來投宿,並給些銀子。
老尼領他到後堂,對一個正在照看香燭的年輕尼姑說:“你把客舍去清理一下。”
嵐輝心神一蕩,他連對方的正面都沒有看到,卻覺得這女人似曾相識。
他愣了片刻,問道:“那人叫什麼?”
“將軍,她不大會說話,也沒有姓名。初來時活像一個乞丐,瘦得沒有人樣。我們收留了她。她不是正式的尼姑,就在廟裡打雜。這孩子像是腦子有病,半夜裡常常會哭,還老喊叫。所以讓她睡在後堂一個空佛龕內,既能隨時照顧香火,也不至於打擾別人。”
嵐輝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憫。雖然並未看清楚,但他已覺得此女貌美。這樣的時代,女子遭受亂離之禍,隨處可見。他步入客舍,女尼鋪好床鋪退出。
這一次他看到了她的臉,心中湧起某種久違的衝動。
他不由得對她笑道:“多謝你了。”
她飛快地掃他一眼,像是有幾分鄙薄。他找不出話來,只能讓她離去。
那夜,嵐輝睡得不太沉。他想起後堂內的那名女子,輾轉反側,滋味難以名狀。
那樣的美女,必須有不凡的經歷。一個正常的男人如何捨得拋棄她?
他披衣起床,向後堂走去。他不想嚇著她,但是在上沙場之前想多看她幾眼。
若殺戮是罪孽,看天造景色,但是一種放鬆。嵐輝放鬆的時候,還是認真的。
嵐輝愛以母后的標準去衡量美醜,所以還是首次遇到他過目難忘之人。
他才到佛堂,就聽見有人低聲哭泣。是那個女子?
他輕輕走近舊佛龕,掀開帷幕。光頭女子脊背抽動,淚流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