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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盛典,每十年需得一回。
華山如立,拔地摩天,好像連綿山脈內一朵奇絕的蓮花。我與天寰坐在御車之內,太一夾坐於我們中間,靠著我的胸,手放在他父皇的龍袍上。阿宙騎馬隨行在車旁。阿宙談笑風生,所談都是聖睿十二年到華山的往事。偶爾從車簾內望去,他的意氣蓋世,形容之絢麗,似能與許多年前初見他時媲美。那時候,他像天地之間含光的寶鑽,而現在,他就像一顆屬於元氏的磨光鑽石。幾年的工夫,他身為太尉,走遍了各個軍營,出入過每個州郡,與士兵同吃同睡,與邊關將士們握手言歡。人們傳說北帝的黃金之翼下有一隻飛鷹,那就是趙王。
我與阿宙這幾年通問並不多,相處卻越來越自然。說起來,轉變更多的是他。
他變了麼?也許只是變得含蓄而成熟了。我偶然凝注阿宙,那種心情,就像一個人病臥許久,才能去庭院漫步。幼小的樹苗已經亭亭玉立,能當綠蔭了。太一用傾慕的眼光望著五叔,在他眼裡,父皇握筆,五叔拿劍;父皇坐車,五叔騎馬。顯然,雖父皇更顯赫貴重,但男孩們更向往像阿宙那般。
華山腳下,天寰舉行“柴祭”,燃起薪火,奉燒他親筆書寫的獻給天帝的禱辭。我們依次跪叩。華麗的簾帳之內,天寰首獻祭祀,阿宙亞獻,而崔僧固為終獻。人人在天威前畢恭畢敬,連天寰也不例外。
阿宙亞獻之時,華山起了秋雨。我在華蓋下眺望蒼茫秦嶺。亂雲急雨,倒立江湖,云為雨,雨為雲,西風驟起,明滅變幻,人間萬竅,由此而開。
天寰低聲問小小的太一:“這麼大的風雨,怕不怕?”
他命人將蓑衣給太一套上。太一躲到我背後,不肯接受。天寰和我啞然。太一說:“父皇母后,我不怕雨。天降雨露,農民能有豐收。”
我憋住笑容。天寰把兒子抱起來。
按照既定的儀式,西嶽廟女性不得入內,而聖母廟只有皇帝一個男子能駐節。我們直上山中,其他人駐守在外。天寰先來拜祭母后的靈位。他在廟堂內對著文烈皇后牌位唸唸有詞,道:“母后……孩兒來拜祭您了……此次孩兒再次出征,誓要取勝。”
靈堂內只有我,因此天寰的聲音認真得令人緊張。我走出靈堂,不願打擾他與他母親的交流。卻見貴婦中間,楊夫人橫著柳眉,對羅夫人白眼。幾年過去,她這樣的絕代佳人也越發見老。脂粉調抹得再勻,總不見透徹的肌膚了,就像戴著一個永恆禁錮她自己的面具。
“知道我有病,今天午間又必須在鬼地方休息,卻不讓我的侍女煎藥,你何等居心?”
羅夫人臉上的白麻子微動,正色道:“今日在觀內用午膳。按規矩,所有人的膳食飲藥都要由妾身負責過目,宦者驗毒。夫人的侍女不能出入廚房,只要將醫生開的藥方和藥包交給妾身,妾和宮女們替夫人煎好,再送夫人不遲。”
楊夫人怏怏不樂,但對於以嚴毅著稱的羅夫人無可奈何。我低聲道:“兩位夫人不要爭了,此為列位先皇后神主安息的地方……”我故意回頭,“皇上還在內祈願呢。”
楊夫人似乎有點兒怕天寰,她不正眼瞧我,只瞟我一眼,便向廂房去了。
我折返去找天寰。他正躬身於殿堂後面,將一捧鮮花放在一張舊榻上。他神色專注,因我進來,他才點頭說:“這是母后生前最喜歡的榻。”他眸中水霧蒙,低聲喚,“母后,光華來看您了。”
我連忙跪下,對皇后遺物磕了三個頭,隨著天寰說:“給母后請安。”
天寰相當滿意。他指了指香龕裡寶石鑲嵌的一張肖像,“這就是母后聖容。父皇畫滿千張仕女,卻沒有給她畫過……這是我少年時給她畫的。”
我湊近瞧,心中一陣驚歎。文烈皇后是安靜的、祥和的、清秀的美,宛若書聖漫步竹林後寫下的一首詩歌。她淺淺微笑,一對梨渦使人心折,與天寰幾多相似。
我道:“母后真美,令人自慚形穢。”
天寰道:“你也很美。母后與你,是我認識的最美的女人。”
我仰頭注視他。秋香院宇,楓葉紅透。
因為皇帝等要在西嶽廟舉行一系列儀式,傍晚才能來接我下山。我同眾人用了午膳,便想睡一個時辰養足力氣。可不一會兒,公主元嬰櫻在門口張望,領著小女孩一名。圓荷瞧我,討我示意。我笑了,招呼她說:“公主請進來。”那女孩就是她的長女寶,雖不到七歲,但舉止天然,有美姿淑態。
“杜寶給皇后請安。”寶笑盈盈地說,還拉了拉她母親的手。
她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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