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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元天寰這些天清減了太多,更添一種脫俗清逸的俊美,他好像沉溺於往事:“因為他稚子時說:‘我長得和我大哥一樣。’那時他是個胖得極好看的小孩,朕已是少年了,朕實說:‘阿宙,你不像朕。朕長得像父皇,你容貌像你的母親。’等朕下朝,羅夫人說,阿宙用筷子戳自己的臉頰,說因為希望跟朕一樣有個笑渦。朕聽了就告訴他:‘你雖然不像朕,但你可以多做朕少做的事。朕不大笑,弟弟替朕多笑吧。’……”他說不下去了,搖搖頭:“人們說兄弟如參商星,朕總不願他和我分開,但到了此刻,恐怕……要是你方才不出來,朕與弟弟,一輩子都是參商之星了……”他凝視自己的手,憂鬱的苦笑,好像自己的手是畸形的,又如影相隨。
他用修長的手指摸摸案面,我靠近了他,他的手指就轉到我的手臂上,輕柔而切實的觸感,好像要撫平我腦海和心內的傷痕。我也摸了摸他的手背,他僵住了,我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用冰冷的臉去碰,他的手發燙,被我的臉蹭到,他的手又痙攣了一下。
他不怪我,我反而更忐忑和自責了。想起昨夜躺在我的腳跟躊躇滿志的青年,與現在蒼白而消瘦的他,簡直就判若兩人。他任由我拉著他的手,又用低沉的聲音問我:“光華,你跟朕在一起也是累,對不對?”
我搖搖頭,其實不是累……但是他就像一座高山……我仰望便覺得自己是個孩子……
我莫名的委屈焦急,又落下幾顆豆大的淚珠。
他的指尖擼我的睫毛,柔聲而清晰的說:“你才來桂宮,朕對你說,朕有許多可以給你,但朕不會自己給你。現在朕想,因為朕是皇帝,有的東西朕不懂該如何給你,也因為朕是皇帝,朕已經給你的,絕不收回去,除非你不要了。光華,你真願意跟著朕這種人在宮裡一輩子?朕放你走,你要不要?”
我掐著他的手,他在說什麼?放我走?我到哪裡去?我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元天寰的目光如水,他揚起下巴,笑了一聲,似乎世間萬物,都抵不過那聲笑。
他朗朗道:“你不相信?朕可以讓你走,現在就是個好機會。無論你選誰,朕都可以讓你跟他走。不錯,朕是公告過天下,但公告總不能抗拒死亡的。假如你覺得和朕在一起勉強,朕也不強求這種奢侈。朕本是萬年孤獨之人,又不知道壽數多長。洛陽的白牡丹,朕從未有心移植到宮內,因為怕宮內的氣息壞了它生長,也擔心朕若不在了沒有人照顧好它……”他把手掌從我手中滑出去:“你要走,朕會有辦法。而你在朕的國土裡,能平安生活。”
他願意讓我走了,那麼之前的一切,算是什麼呢?為何他有這樣的想法,覺得我不喜歡他?我苦笑著,我當初是有勉強,但經過那麼長的時間,那麼多的事情,我還可以無牽無掛的走?元天寰,你要是想讓別人無怨無悔的離開,就別給人家那麼多。我下了決心,許下承諾,難道都變成笑話?
我又使勁搖搖頭,提起毛筆,在几案上寫:“你覺得我配不上你,還是你沒有信心等著我長大?你若說是,我立刻走。你若說不是,我就跟著你一生。”
他一動不動,默然良久,才吐出一句話:“不是的。我怕你累。我太強勢,也不得不強勢,有意無意總在傷害旁人。人人都在畏懼我,甚至弟弟,都在逐漸的疏離我……”
他笑容中有絲淒涼,憔悴。我不禁摟住了他的肩膀,他遲疑的,彷彿夢遊,也環抱著我。
我繞著他的頭頸,熱淚盈眶,元天寰,我是不會走的。我想活,我還要活的有尊嚴。在我遇到的男人中,你不是最愛我的,也不是最體貼我的,但我寧願你每次上戰場,或者處於廟堂中,沒有我這個後顧之憂。你是皇帝,無可替代的男人,當我走近了你的心,便不願離開。我就是累死,也是我願意。你讓我成為你的奢侈,我呢,要回報給你公主的愛。
夏初,在宮內猶如冬草。挺秀色於冰塗,歷貞心於寒道。試看三九嚴寒,何止松柏不凋?
我的唇貼著他的耳朵,用氣息吐了一句話:“天寰,不是你太強,而是他們太弱。夏初永遠是你的,生死都是。”
我不知道他是否能聽明白,但他旋即抱緊了我。陽光入殿,原來,雪晴了。
………
我們相擁才片刻,遠處沸反盈天,宮內少有的喧譁。我靜靜扭了扭腰肢,元天寰還是抱緊我。眉毛都不抬,直到我仰臉詢問,他才安撫我說:“朕心裡有底。”
他將我挪到帷幕之後的眠塌上。那角落異常陰暗,我搬起枕頭,居然抓到了一方絲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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