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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妍將一壺酒放在我面前,“你還打算在屋子裡悶多久?”我擱下毛筆看著她道:“紅姑請你來的?”
李妍垂目斟酒,“就是她不讓我來,我也要自己來問個明白。你把我們兄妹安置到園子中,總不是讓我們白吃白喝吧?”說著將酒杯推給我,“喝點嗎?這個東西會讓你忘記一些愁苦。”
我將酒杯推回給她,“只是暫時的麻痺而已,酒醒後一切還要繼續。”李妍搖搖頭,笑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你不懂它的好處,它能讓你不是你,讓你的心變得一無負擔,輕飄飄,雖然只是暫時,可總比沒有好。”
我沒有吭聲,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李妍一面慢慢啜著酒,一面道:“你有何打算?”
我捧著茶杯,出了會子神,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原本是想替石舫扭轉逐步沒落的局面,可突然發現原來沒有人需要我這樣做,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李妍,我是不是做錯了?”
“金玉,如此愚蠢的話你也問得出?人生不管做什麼都如逆水劃舟,沒有平穩,也不會允許你原地踏步,如果你不奮力划槳,那隻能被急流推後。即使落玉坊想守著一份不好不差的生意做,守得住嗎?天香坊咄咄逼人,背後肯定也有官家勢力,石舫的不少歌舞坊都被它擠垮和買走,你甘心有一日誠俯於它腳下嗎?”
我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到長安日子不長,事情倒知道的不少。”
李妍面色變換不定,忽握住我的手,盯著我低聲道:“你我之間明人不說暗話,從我猜測到你歌舞意圖時你也肯定明白我所要的,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我雖沒有將手抽脫,可也沒有回應她,只微微笑著道:“即使沒有我的幫助,憑藉你的智慧和美貌,你也能得到你要的東西。”
李妍看了我一會,淺笑著放開我的手,端起酒一仰脖子又是一杯,她的臉頰帶著酒暈,泛出桃花般的嬌豔,真正麗色無雙。她的秋水雙瞳卻沒有往日的波光瀲灩,只是一潭沉寂。韶華如花,容貌傾國,可她卻嬌顏不展,愁思滿腹。
方茹柔軟的聲音:“玉娘,我可以進來嗎?”語氣是徵詢我的意思,行動卻絲毫沒有這個意思,話音剛落,方茹已經推門而進。
我嘆道:“紅姑還找了多少說客?”沒想到紅姑在外笑道:“煩到你在屋子裡呆不下去為止。”我道:“你進來,索性大家坐在一起把事情說清楚。”
李妍在方茹進門的剎那已經戴上面紗,低頭靜靜坐在桌子一角。方茹和紅姑並肩坐在我對面。我一面收起桌上的竹簡,一面道:“紅姑,吳爺應該和你說了,石舫已經不要我們了。”
紅姑笑嘻嘻地道:“不知道我這麼說,你會不會惱,反正這話我是不敢當著吳爺面說的,吳爺掌管的歌舞坊,石舫這次全都放手了,說是為了籌集銀錢做什麼藥草生意,只要在一定時間內交夠錢,就都可以各自經營,也允許外人購買,但會對原屬於石舫的人優惠。吳爺如今一副好象已經家破人亡的頹敗樣子,人整日在家待著。可我聽了此事可開心著呢!沒有石舫束手束腳,我們不是正好愛幹什麼就幹什麼。”
全放手了?我低頭盯著桌面未語,紅姑等了好一會,見我沒有半點動靜,伸手推了我一下道:“玉娘,你怎麼了?”
我反應過來,忙搖了搖頭,想了想道:“你們願意跟著我,我很感激,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會帶你們到什麼地方?前面是什麼?就拿這次的歌舞來說,一個不好也許就會激怒天家,禍患非同一般。”
紅姑搖頭笑道:“我心裡就盤算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真有禍,要砍腦袋,那也第一個砍的是你,我們頂多就是一個糊里糊塗的從犯,但如果有富貴榮華,你卻不會少了我們。何況,我看你一沒瘋二沒傻,估計不會把自己腦袋往刀口下送,所以我放心得很。”
方茹低頭纏繞著手上的絲帕,等紅姑說完,她抬頭看向我,細聲細語地道:“今日孫大人要我陪酒,我不樂意就拒絕了。他雖一肚子氣,卻絲毫不敢發,因為他也知道衛大將軍麾下公孫傲將軍,皇后娘娘和衛大將軍的外甥霍公子,御史大夫李大人的侄子、李廣將軍的公子李三公子,都來看過我的歌舞,李三公子賜了我絲綢,霍公子賞了我錦羅。”
我笑搖搖頭,看向紅姑,紅姑笑道:“你一直悶在房中看書,我根本沒有機會和你說這些事情。”
方茹繼續道:“前方有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沒有資格對孫大人說‘不’字。就是園子裡的其他姐妹如今實在不願見的人也都不見,以前勉強自己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