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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識長三,不靠她的一位常客介紹是很難的。長三姑娘日日接待應酬,不過一般卻不能指望她與客人發生性關係,即便完全賣給老鴇的亦然。雖說要得到她的人需煞費苦心,但只要客人苦苦“追求”已久,又在妓與老鴇那裡拋擲了千金,那麼一親芳澤也非不能。與書寓不同的是,長三並不避諱與狎客的性關係,民國時她們常與客人同往旅館開房間過夜。長三妓院一直維持到40年代,為滬上生活一大特色。 再下來就是“二三”和“么二”妓女了,兩種稱呼也都來自骨牌名。民國時期,二三逐漸消失,後一律統稱長三了,然么二卻仍是分明的等級。民國時她們的資費說是打茶圍、招待瓜子水果一元(俗稱“乾溼盆”),侑酒二元(故以“么二”即“一二”謂之)。在通貨變化的年代,么二們實際的收費標準如何不清楚,不過民國年間要讓妓女晚上陪伴助興,耗費肯定大大高於“么二”名字所示。眾口一致的是么二唱功不如長三,賣色費用也低於長三。么二妓院規模一般較長三妓院大得多,每個妓院還下設許多小的堂子。 么二妓院對生客熟客一視同仁,來者不拒。一則文字直露地評述道,“只要你袋裡有六塊大洋錢,便可教她跌倒在你鐵蹄之下,元寶翻身,任你擺佈。”有一部指南書寫到有的女子離開長三隊伍去當么二,或是被管她的人(一般是養父或養母)逼著去當么二,皆因么二賣身錢來得快,不似長三堂子名堂繁多,耗時耗力,不容易來快錢。作者評道,長三姑娘去當么二,彎子不大好轉,感情上身體上對於說賣就賣難以適應。 作者們在歷數上等妓女類別時,尤突出妓女因經濟所迫而不得不多松褲帶的時刻,以為那正說明妓業悲慘的滑坡。例如,1922年有一部花界編年史記述道,45市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青樓救濟團”,觀察家想當然認為成立該組織是為給工部局施加壓力,使其取消禁娼的決議(詳見第十一章),可不久就發現事實不然。該組織其實掩護了一個從事秘密皮肉生意的窩點,狎客經過篩選,價格亦十分昂貴。如今生活費用上漲,只有極少數的妓女能潔身自好,不以身取錢了。報道到此,作者不禁唏噓慨然。
第二章 分類與統計(四)
韓莊與鹹肉莊 如果說在長三妓院,性交媾只是次要的或偷偷摸摸的勾當,那麼針對著闊綽商戶的“韓莊”(從“臺基”一詞演變而來)就是專做私底下男女苟合的生意了。從書寫韓莊的回憶錄、新聞報道、警世檄文、歷史傳奇等等看來,其滋味與危險均在於打破了嚴謹的家庭防守線: 到了莊內,男人可以睡他人的小妾或體面人家的大小姐。這些文字意味著,只有在淫亂迷醉的大都市裡,如此不軌才能自樹一幟,合法生存下來。 韓莊風氣從19世紀中期一直沿襲至20世紀10年代。除了官姨太和大小姐(她們中不乏來韓莊與家裡反對的情人幽會者),韓莊也有一定數目的妓女,供客人包夜、包月或更長期的租用。女莊主起勁地羅致女人與狎客,莊花收了費與莊主拆賬。寫到“###”男女如“新式學校”安排課程似的給自己的幽會做計劃,文章作者不免露出嘲諷的意味。隨著旅館業的興起,韓莊營生衰落下來。旅館又提供了一處私會的場所。 20世紀,韓莊漸為更加公開的公娼堂子——“鹹肉莊”——所替代。與各等級的高階妓院相仿,民國時期的鹹肉莊也是公開的設施,也納稅並領取執照;但與韓莊類似,目的只在讓情急的男人立即滿足淫慾。客人來了只給上一杯茶,而不是頭等妓院裡的各色點心,也不講究交際。1932年的一部指南書寫道,鹹肉莊 完全以肉慾為前提,所以最受急色兒的歡迎。因為沒有妓院的虛偽周折,痛快的納了相當的代價,46便可滿足慾望。 這裡的女人是“鹹肉”,指南書的作者寫她們的時候盡情把玩文字遊戲,說什麼生意清淡的小肉莊裡“未嘗沒有火腿家鄉肉在裡面,既可便宜,且招待殷勤”,談“肉味的美惡”與價格的關係,介紹“斬一刀”的花費(20世紀30年代3元,全夜5—8元)。說起令人談虎色變的性病,一部30年代的嚮導書用了“鹹肉臭”的字眼,另一位則提醒讀者說,“食肉自以新鮮為貴,加過鹽的鹹肉,非但失卻肉的真味,並且多少總還帶些臭氣,非胃口好的朋友,終有些不敢承教。”鹹肉還作為一種轉喻,指明瞭上海作為外埠人聚居地的性質: 鹹肉雖不清鮮,卻耐貯藏,旅客攜作路菜,最為相宜,整塊煮熟後帶在身旁,隨時可以取用,割下一塊,送到嘴裡就吃,便利極了。上海是活碼頭,出門人最多,“鹹肉莊”就為便利旅客而設。 不講社交,只管解決性慾,這是鹹肉莊的共同點,但別的方面鹹肉莊之間卻有很大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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