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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狄克那篇發表於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五日的《大晚報·火炬》的《我們要執行自我批判》,封入“凍土層”。他的許許多多暗箭般的毒文,也不再有暴露之虞。
細思量,他又不由得雙眉緊鎖。死材料易禁,活口難封。那麼多書庫管理員,勢必看過那些三十年代報刊。這些人一張口,就會發射出“炮打江青”、“炮打張春橋”的炮彈,更何況那個洩露“狄克=張春橋”這一天機的主炮手,迄今隱伏,未曾抓獲。
張春橋又下一道密令……
一九六八年九月二十日,“工人階級必須領導一切”、“向解放軍學習”的口號響徹上海文化廣場。“工軍宣隊進駐上海文化系統”的盛大的“歡迎儀式”,在那裡舉行。
主席臺上,戴著大紅紙花的工、軍宣隊代表,慷慨激昂地發言,不斷引述姚文元在八月二十五日發表的《工人階級必須領導一切》。
九月二十二日,一支由穿綠軍裝和藍色工裝者組成的隊伍,挎著鮮紅色的語錄袋,步入上海圖書館大門。軍人六名,工人二十七名。這支“領導一切”的隊伍,事先接到張春橋的密令,肩負特殊使命,進駐這“敵情非常嚴重”的單位。
張春橋毫不含糊地說:“上海圖書館有一批很壞的人!”
不僅“壞”,而且是“很壞”;不只是一個,而已是“一批”。上海圖書館的“敵情”如此嚴重,張春橋這一句話就說得夠清楚的了。
在上海市革委會的一次會議上,張春橋說及有人用三十年代資料“炮打”他,頓時豎眉瞪口,窮兇極惡地說:“以後誰再要提這個事,我就不客氣了,我是要整人的!”
果真,張春橋“不客氣了”,“整人”了!
徐景賢為“整人”定下了罪名:“上海圖書館有人曾提供了三十年代資料,就是提供炮打無產階級司令部的材料!”
不言而喻,“炮打無產階級司令部”=現行反革命。
在“清理階級隊伍”、“深挖現行反革命分子”的口號下,“整人”開始了。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徐家彙藏書樓的工作人員。誠如一九七七年三月二日《人民日報》所披露:“藏書樓的九名工作人員,包括工勤人員、圖書館修補工,也沒有一個逃脫‘四人幫’的魔掌。甚至臨時在藏書樓工作過的人、進過藏書樓的人、接觸過三十年代資料的人,統統成了‘審查’物件。”
藏書樓那百年老屋裡,刀光劍影閃耀,腥風血雨可聞,一時間一片白色恐怖,人人自危。
“學習班”不斷收進“新學員”。只進不出,捱整的人數從九人擴大到二十人、三十人、四十人以至五十多人!
張春橋還不解恨。他批評進駐上海圖書館的工、軍宣隊還太右,指派得力干將、市文教組頭頭徐海濤親自坐鎮上海圖書館,工宣隊員增至三十七人,軍宣隊員增至九人。
大軍壓境,烏雲欲摧藏書樓。
張春橋激將了:“‘一辦’(即市文教組——引者注)的徐海濤,你好像沒有一點波濤。我看你很怕。(徐海濤馬上答曰:”我不怕!“)我看你怕。怕什麼?在這塊陣地上戰鬥,不準備頭破血流是不行的!”
徐海濤掀浪興濤了。
一九七○年二月九日,徐海濤殺氣騰騰,在上海圖書館召開了“深挖現行反革命分子全館動員大會”。
坐在臺上,他的手指朝上海圖書館主樓頂上的巨鍾一指,罵聲咧咧:“你們上海圖書館的鐘樓,不是鐘樓,那是炮鍾!”
這句話,頓時成了徐海濤的“名言”!
徐海濤從軍裝口袋裡,掏出一張名單。臺上念一聲,臺下的打手們抓一個。
一個又一個無辜的圖書館工作人員,被抓進了隔離室。
徐海濤還宣佈,對這些被拘留者的家,進行“保密檢查”。
多麼動聽的詞兒——“保密檢查”,其實就是抄家!抄家的重點,是收繳那些“炮打無產階級司令部”的“防擴散材料”。惟其“防擴散”,故日“保密檢查”。
以下是一部分被隔離審查者的名單及隔離期限:
費毓龍 一九七○年二月至一九七二年九月。
羅良健 一九七○年二月至一九七二年九月。
施龍生 一九七○年二月至一九七二年六月。
任光亮 一九七○年二月至一九七○年五月。
劉 萱 一九七○年二月至一九七○年五月。
於為剛 一九七○年二月至一九七○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