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1/4 頁)
第一章1初入洞洪
羅譯文踏進“小人間”酒城,便有不知此身在何處的感覺。這座在他看來有點不倫不類的小縣城,想不到竟有裝飾如此典雅的場所。
拱形的碎石橋連通大廳中央,橋下碧水溪流,嘩嘩作響,水中魚兒嬉戲,好不熱鬧。偶爾一股淡淡的魚腥味兒吸入肺腑,煞是舒暢。橋盡頭一片竹林環抱假山,竹林翠綠欲滴,宛若土裡生來風裡長。假山突兀有致,雖高不過丈餘,卻也小有氣勢。山石右側鐫刻“樂在其中”的字樣,觀之渾然一體,勁道十足。整個大廳燈光點點,閃閃爍爍,使人由裡往外冒出酥酥的、癢癢的、爽爽的情緒。
羅譯文是昨天下午到達洞洪縣的,事先並他沒有跟表姐李素通報到來的訊息。所以下得車後,羅譯文並不急於同表姐聯絡,而是信馬由韁在縣城轉悠了起來。一來他要趁和表姐見面之前,把腦子裡亂哄哄的東西捋一捋,理出個頭緒說起話來思路順暢,好讓表姐順理成章接受他背井離鄉到此謀生的事實。二來他要熟悉一下這個陌生地方的環境和風土人情,也許將來便要在這裡長久地立足,多瞭解、掌握一些當地的事物,於日後的生計和發展有利無弊。這一點算得上是羅譯文的長處,無論走到哪裡,對過眼雲煙的東西他都會分外留心,甚至要暗自揣摸一番。羅譯文一度風雨兼得,跟這個習慣不無關係。眼下,他恨不得對洞洪縣城的一切做到了如指掌、爛熟於胸。
洞洪縣城的馬路橫七豎八毫無章法可言,路面深坑低窪滿目瘡痍。路兩旁幾乎是清一色的小飯店、按摩房、洗頭屋之類的店面。此時下午3點多鐘,早已過了飯口,但每家飯店門前必定佇立幾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脂粉香隨風飄動,老遠聞著刺鼻。她們對著行人車輛搔首弄姿揮手致意,擠眉弄眼嗲叫聲“一浪高過一浪”。本來羅譯文有心找個地方坐下來喂喂肚皮,可看到這一幕幕“春色” ,也就止住了食慾。
其實對做那種事的女子,羅譯文不抱有什麼成見,從不看作是“賣身求榮”,反而認為她們不容易得很。就像現在,看到做那種事的女子短裙裹體,脊背裸露,羅譯文心中就是一緊。雖說是晚春時節,但洞洪的天依然涼意頗濃,自己西裝革履都不覺得燥,她們那身妝束豈不感到寒。倘若不是活路逼的,哪個又肯委屈了自己的玉體日日曲意承歡、夜夜“忍辱負重”呢。羅譯文骨子裡憐香惜玉的種子,頓時“蹭蹭蹭”地由心底往外竄。
洞洪縣城在羅譯文眼裡還有兩大奇觀:冒黑煙的拖拉機、三馬子跟悍馬、賓士等高階轎車搶道,金碧輝煌的高樓別墅和低矮陳舊的磚瓦房並立。怎麼看都像一個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整日和一群髒兮兮的乞丐混在一起。不光是不般配的問題,視覺上、心理上同樣讓人感到彆扭,極為不舒服。儘管羅譯文此前居於村莊,在當地卻也是叫得響、傳得開、受人仰的人物,見過世面、經過場面。
羅譯文的家鄉山傍水、水環山,清清秀秀、平和自然、很是養人。他在家鄉左右逢源、遇山開路、逢水搭橋,苦心經營三個春秋,才嚐到如魚得水、遊刃有餘的滋味,就不得不拋下白手起家創下的事業,來做這孤魂野鬼。羅譯文感嘆世事難料的同時,又隱隱約約擔憂,家鄉那地方宛如冰清玉潔、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跟她們周旋、親近是一種享受,不費多大的勁兒就能把她們弄得服服帖帖乖乖巧巧。而如今落腳的洞洪縣,簡直是徐娘半老,酥胸半露,極不講究,羅譯文不知道該如何同她們交往相處,更沒十足的把握跟她們融合到一起。入鄉隨俗、隨遇而安,羅譯文勸慰自己。
日頭偏西一大截子了,羅譯文才給表姐李素打了電話。表姐問清羅譯文所處的位置,囑咐他原地不動稍等片刻。
約摸一刻鐘,羅譯文身旁“嘎吱”停上一輛銀灰色的切諾基,副駕駛門“呼”地推開,一串脆生生的聲音傳來:“譯文,你啥時候學會搞突襲了,神不知鬼不覺殺到姐姐的地盤上了。”
羅譯文打趣道:“表姐要是不歡迎,我這就打道回府。”說著上前跟表姐夫陳語握手。羅譯文這是第二次見表姐夫的面,頭一回見面是他和表姐李素結婚,印象中表姐夫俊朗利落,最大的特點是表姐指東他決不向西,一切唯表姐是從。這會再看,表姐夫變化不小,當年意氣風發、稜角分明的影子已依稀可見,取而代之的是經歷歲月浸泡過的成熟、穩重的韻味。表姐倒是風采依舊,大大咧咧的性格、咋咋呼呼的嗓門,除了體態更凹凸錯落有致之外,面龐好像定格在了20歲時的樣子。羅譯文想:女人再好的美容方法,也不抵萬事不愁,紅塵滾滾難了煩惱,我自任逍遙。瞧瞧表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