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1/4 頁)
著光,那份得意勁兒,再麻木的男人也不能視若無睹。近來,潘鳳梅的行狀更是無遮無掩,就那麼明晃晃地出入於阮家。老龔知此事不可挽回,想到大丈夫行走世上,無端地戴頂綠帽子,也是很不甘心的一件事,便下定決心要和潘鳳梅分手。那回在雅間和阮大可喝酒,阮大可說了個半截話,他知道那句話是“大丈夫何患無妻”,他覺著這句話用在此時此刻自己的身上,倒十分的貼切。咱褲襠裡的傢伙兒是不管用,可做不了男人總得做個大丈夫啊。
在一個平靜的夜晚,老龔將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向潘鳳梅和盤托出,語氣和神情都異常平靜,波瀾不驚的,連他自己也驚訝,重整人生竟然可以是如此冷靜。潘鳳梅卻顯得要比他激動,罵了一連串語無倫次的話,問出一連串的“為什麼”,可緊接著,不待老龔開口,她便平靜下來,說:“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天。”說完,就和老龔談起財產分割事宜,話語間充滿慷慨之氣,除了紅梅飯店之外,將大半家產都分與老龔,也沒容老龔推辭,三下五除二,就了結了一段半是甜蜜半是苦澀的姻緣。
過了幾天,老龔居然打點起行李細軟,拍拍屁股,獨自去了省城。很快,知情的人說,他是去了女兒那所學校附近,開了那麼個小雜貨店,朝夕和女兒在一起,享那一份真正屬於他的天倫之樂去了。而沒有了約束的潘鳳梅,也大出人們意料之外,並未更加放縱自己,倒顯得比從前規矩些了,說話也不似先前那麼無遮無攔的。
與老龔離異後,潘鳳梅內心在想什麼呢?人們更是揣測不到。其實,她想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她一直後悔和老龔分別的那個晚上,沒再和他好好兒地溫存一回——老龔,龔德發,姑且不論這些年景況如何,想當初可是位小城聞名的救美英雄啊。
第四章 紅衫
一張流動的遮羞布
掩蓋了無數赤裸的慾望
眼睛微笑著飢渴著擁擠著隱現著
害病似的笙歌盪漾在每一個日子
曖昧的哈欠散發出夢的殘餘
當竊竊的耳語破霧而來
那是又一輪關於靈與肉的
龜兔賽跑遊戲
——《霧中故事》1999?郾4?郾30
陳露喜歡穿紅,是那種鮮紅。從十七八歲到現在三十五六,這個喜好一直沒改。這倒教她整個人顯得年輕許多,也熱鬧許多。在小城,她的這鮮紅,也似乎有某種旗幟般的意味。她不像潘鳳梅,雖說在小城那一方風流世界裡領袖群倫,但難免夾雜些許土氣;她更像是一個具有現代色彩的另類,行事簡潔,穿著打扮少有俗套,就是那懶洋洋的厭倦,也透露著都市那種病態的氣息。當初阮大可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給嚇了一跳。見這女子一雙眼黑洞洞,藏得很深,再看下去,柳眉峭耳,櫻口桃腮,削肩溜臂,鶴腿尖足,心中不禁暗歎:“這樣妖道的女子,可怎麼養啊。”阮大可寧肯紅兵娶回一個粗笨些的,痴憨些的。婚後,陳露的種種形跡果不出阮大可所料,和阮紅兵兩個競賽似的在外面與人廝混,鬧騰最厲害那幾年,陳露一走在街上,總有小城人在後面指指戳戳,把阮大可臊得人前人後灰頭土臉的,和人提起來都是尊她一聲“活祖奶奶”。
說起來,當姑娘時的陳露境遇也是教人又可恨又可憐。
唸書時跟著阮紅兵一幫人扯旗造反,打砸搶,給人剃陰陽頭,坐噴氣式飛機,整天像個小妖精似的,雲裡來霧裡去,恨得人咬牙切齒。殊不知,她的身世卻很苦。十三四歲的時候沒了父親,家中還欠有好大一筆債,幸虧姥姥接濟著,不然書也念不成。
那個債主是她的一個遠房表叔,在一家單位當革委會主任,也是小有名氣的造反派頭目,和加入了保皇派的老婆離婚後,就三天兩頭地到陳露家,也不催債,只關心似的東看看,西瞅瞅。那時,陳露已是漸知人事的年齡了,隱隱約約能看出表叔的來意,因為她知道,媽媽是個漂亮的女人,荊釵布裙,掩不住動人的風韻。那個表叔雖不是吃喝嫖賭的人,可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因為每次表叔到她家,她都能體味到“趁人之危”這個詞的確切含意,那是她從表叔的眼神和言談舉止中體會出的。
終於,如陳露多次預想的那樣,為了那筆債,媽媽順從了表叔。
那一次陳露回家,無意間看見媽媽和表叔正半裸著扭結在一起。那場面像噩夢般的,教她終生難忘。表叔是個人高馬大的壯年漢子,方正的臉上,總是將連鬢鬍鬚颳得很光,發出鐵一樣的青色,教人看了,是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又是一種步步為營、不達目的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