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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笑著罵他別教魏老二和潘鳳梅兩個妖精把魂兒給勾了去,阮紅兵鼻孔裡哼了一哼,說:“就魏老二那老臉也配勾我阮紅兵?”陳露揪住不放地說:“你對潘鳳梅可是真上心。”阮紅兵又起誓發願,說去紅梅飯店純屬業務需要,不然,王絕戶在那裡一個人乾坐著,給誰測去?自己這一家子的花銷又打哪兒出?陳露還真教他給說得無言以對了,就招呼莫小白喝茶吃水果。莫小白望聞問切地走一遍程式,末了兒給陳露開了一盒丹梔逍遙丸,說李雪庸的老爹還等著他去看病呢,起身就要走。陳露見阮紅兵在一邊專心地翻著一堆名片,就一把抓住莫小白的手,說:“你再給我好好兒號一下脈,我吃那藥能管用嗎?”莫小白看著陳露那雙發亮的眼睛,怕阮紅兵見了起疑,趕緊又給她號了一回脈,才得以脫身。
在去李雪庸家的路上,他回味著陳露這個人,隱隱地感覺到一種潛在的危險在向他逼近。紙包不住火呀。他想,以後儘量少去她那裡廝混,這個女人不管不顧的,一旦上了癮瘋狂起來,能將人連根都毀掉。
他去了李雪庸家,只老頭子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莫小白簡略地問著病情,老頭子哼哼呀呀地跟他說。莫小白前幾天聽人說過,老爺子想討老伴,還單單看上了魏老二,心裡總躁得慌,夜裡貪喝涼水,一來二去就病了,吃下阮大可幾副藥,看樣子還沒大礙。就照阮大可先前的方子略作加減,又給開了兩副。莫小白一眼看見櫃子上有隻瓶子,裡面的東西呈琥珀色,很像是乾坤混沌湯,就指著那瓶子問:“您老喝這湯到底管用嗎?”老頭子一聽,稍稍有了點精神,說:“忒管用了,要不,小日本兒怎麼能出那麼大價錢呢。”莫小白點點頭,說:“聽說還是我叔從中牽的線吶。”老頭子忽然啐了一口,氣哼哼地說:“那也是無利不起早。這樁買賣要是做成了,他光牽個線就他媽能得五萬。——你想想,他媽五萬吶。媽拉個巴子的,還是朋友呢。”莫小白聽了吃驚不小,這事他可是第一次聽說,這——這可信麼?李雪庸掙阮大可的中介費?不可能不可能,小城人誰聽了都不會信的,誰不知道那兩個人,多個腦袋差個姓罷了。然而莫小白漸漸地冷靜下來,他在心裡反問自己:“有什麼不可能的呢?”是啊,這個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情發生得太多了。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會發生一些不可能的事。動物當中最難說清的就是人,事物當中最難說清的就是錢。自古以來就沒人能說清楚這兩樣。人一旦和錢連在了一起,那麼,可能的事就有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事就有可能可能。莫小白對這種事寧信其有。於是他對老頭子說:“這件事您老就不要出去說了,教人聽見對李校長不利。”老頭子又啐一口:“你還知道他是李校長啊,你沒想想他拉的那叫人屎嗎?行,這回我他媽放他一馬,他小子再有下回,媽拉個巴子,我他媽給他滿大街嚷嚷去。”莫小白相信老頭子能幹出這種事。老頭子朝莫小白跟前湊了湊,又說:“還不光這,他小子喝了阮大可那湯,燒得不行,我幾次三番勸他正經續個娘們兒,人家不聽,拿學校裡一個管敲鐘的娘們兒砸垡子,禍害個溜夠還不張羅娶。他小子是真他媽能作妖啊。”
面對紅頭漲臉的老頭子,莫小白心中感慨不已:這爺倆,一個是閻錫山手下的老兵痞,滿嘴的“媽拉個巴子”,一個是從教幾十年的文化人,做得了平平仄仄的舊體詩,寫得出一手漂亮的大字,可在一些事上,境界卻有天壤之別,真真是教人不可思議呀。再是不可思議,莫小白也知道,其實這裡面藏著人生的一個大題目,那就是——做人。這題目大得很,大到無所不包,上至元首,下至乞兒,概莫能外。莫小白心中似乎受到了某種震動。他不願再去深究,就匆忙起身,告別了老頭子,腳步卻比來時顯得有些沉重。
莫小白的醫術越發的有長進,尤其是對一些疑難雜症更有自己獨到的心得,他眼下已經常常單獨出診了,個別病例的處置,常教阮大可刮目相看。起初,莫小白是循規蹈矩,一板一眼地細啃張仲景及金元四大家,可最近阮大可卻發現,這小子總愛捧著《石室秘錄》、《洞天奧指》之類的野書看,而且讀得津津有味。莫不是他真的從中悟出了什麼門道?特別是最近莫小白經手的兩宗病例,教阮大可覺著既有味又有趣。
這第一宗,是搶救一個上吊自殺的女子。
女子是附近韓家溝村的,二十四五歲的小媳婦,總怪爹媽貪圖錢財,給她包辦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心裡就苦得很,偏偏不會鬧,整日悶在心裡,悶來悶去,就自己拿個褲帶去上吊。莫小白去的時候那褲帶已經教人解下了,女人的身子還是溫的,可是家人和鄰居不懂救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