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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會殘留著祖先和親族的影子,這些特徵,外人往往一眼就能看出來。孩子這張臉上有秀吉的影子,有大政所的影子,或許還有在秀吉幼時就已離開人世的父親木下彌右衛門的影子。一股哀傷之情突然像海嘯一般向秀吉心頭湧來,明明應該歡喜,可為何總覺得悲傷?
“哦,哦,哦……”秀吉突然臉貼著嬰兒,不停地親起來。孩子受到驚嚇,一下蜷縮住身子,睜大了眼睛。他睫毛很長,看人時目光總是遊移不定。
“莫非這個孩子身體虛弱?”秀吉親著孩子,眼淚簌簌地滾落下來,長嘆不已。
女人們看到秀吉落下眼淚,都鬆了一口氣:原來他並沒有心存疑念……
“別把大人身上弄髒了。快把孩子交給我吧。”茶茶道。
秀吉小心翼翼把孩子交給茶茶,卻又要了過來。孩子的小嘴似是在吮吸什麼。秀吉笑了起來,卻立時淚如泉湧,他心中竟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我這把老骨頭究竟還能活多久,能活到孩子多大的時候?即使這孩子能活到十歲,自己卻不知能否捱到六十九。“太可愛了,簡直太可愛了。”
“大人,還是給我吧。”
“你急什麼,再讓我抱一會兒。”
“這……”
“鶴松扔下我一個人去了……我們二人再也無法相見了。如果這一次是我先死了,我們不是又無法相見了嗎。”
“……”
“母親差一點就能見上這孩子一面,可惜……”秀吉抓起孩子蜷縮著的小手,放到嘴邊使勁親吻起來,“在這個無緣之人難以謀面的世上,我們卻經常謀面,這才是我的兒子呢……真不知怎麼疼你才好啊。”親夠了,秀吉才戀戀不捨地把阿拾交給茶茶,可視線還是離不開孩子的臉,全身也在微微發抖。在外人看來,這哪裡是一個太閣或天下人,完全是個正直而淳樸、深愛著孩子的老父親。
不知什麼時候,女人們都紅了眼睛,只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這感人的一幕。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正如秀吉所感懷的那樣,大政所和阿拾擦肩而過,未能謀面。然而有緣之人卻能碰面,真不可思議。現在,這種不可思議的幸運正在青睞秀吉。
“茶茶,你能不能給關白寫封信?”
“啊?”茶茶吃了一驚,盯著秀吉。
“我不想讓你們互相憎恨,大家必須和睦相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人?”
“在這個世上,能夠共同生活,絕非一般的緣分。我聽說有人為關白取諢號,簡直怒火中燒……”
“大人為何讓妾身寫信呢?”
“茶茶啊,關白乃是我的親外甥,也是我豐臣秀吉的血親啊。”
“所以他才成了關白大人。但茶茶問的並不是這個。”
“你不要插嘴,只聽我說。”秀吉抬手阻止了茶茶,“你算算看,當阿拾長到十歲,我的年紀有多大?我剛才突然想到了此事。我真想一直活下去,看到這孩子出人頭地。”
“妾身也希望如此。”
“可是,願望歸願望,能否看到,誰也不知。因此,為了這孩子的將來,我的意思是,須和關白和睦相處。”
茶茶沉默了。
“關白行為不軌,想必你也聽說了。儘管如此,阿拾和關白還是割也割不斷的血親。”
“……”
“因此,如有可能,我想把豐臣氏的人團結起來。若讓豐臣氏分裂成關白和阿拾兩派,就亂套了。”
“把人團結起來?”
“對,茶茶你看,關白有個女兒,雖是年長一些……我想把她許給阿拾,日後再將關白之位傳給他。這樣一來,不就好了?”
茶茶不語,只是呆呆盯著秀吉。
“人一上年紀就變得性急起來。不,這和年紀沒有關係,是我早就看透了一切,想做的事情,只有做了才會安心……所以,我想借你的手給關白寫封信,暗示一下阿拾的婚事。”
秀吉一口氣說完,茶茶臉上才綻出一絲嘲諷般的微笑,“大人,這恐非您自己的想法。”
“你是何意?”
“這恐怕是北政所夫人的意見。”
“不管是誰的意見,終歸是好事。而且,一旦太閣採納了,就是太閣的意見。
“妾身不願這麼做。一個在背地裡詛咒阿拾的關白,我還要主動給他寫信示好?我才不!”
“詛咒阿拾?誰敢詛咒?”
秀吉氣得臉色發言。他感覺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