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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了。讓大家都來醍醐山賞花,這樣才有趣。因此,我要不失時機地退兵。”
“……”
“想必你也知,小西乃是此次戰事的肇事者,清正則是強硬的主戰之將,島津為後衛。一旦我臥病在床,你就說先前已接到了我的命令……你明白嗎?”
家康使勁點頭。沒想到,在醍醐賞花時,秀吉心裡竟還有更為深遠的思量。地震後重建家園,跟大明國談判進展不順,這一切,秀吉都毫不在意,他永遠不知失敗為何物……世人似都這樣理解,可這並非秀吉的全部。正如他說“厭倦了戰爭”一樣,為了從朝鮮退兵,他早就悄悄下了一手棋。為了吸引世人注意,他表面上大張旗鼓地賞花,暗地裡卻在拼命尋找結束戰爭的良機……家康覺得,眼前這個豐臣秀吉,肉體已經枯竭,心中只剩下無盡的孤獨。難道他即將這樣倒下?
“你明白嗎,內府?”看到家康點頭,秀吉的聲音忽然弱了下去,“在那之前,我還想和幼主遊玩一次。秀賴才六歲。長大之後,他怕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卻想讓他記住這些。父母之心,真是奇怪啊。”
一瞬間,家康背上寒氣森森。秀吉已在與死亡搏鬥,朝鮮戰場的殘酷,已讓他再也顧不上虛榮和固執了。
果然,五月初五,秀吉臥床不起。端午節,他本想和秀賴一起慶祝。秀賴恐也從侍女那裡聽說了,從早晨起就抱著小西洋船,蹦來跳去地玩。這船是秀吉作為節禮,跟大刀和短刀一起送給他的。秀吉起床未久,便覺右肩到後背甚是痠痛,於是傳來太醫。他最信賴的太醫曲直瀨道三已於文祿三年去世。因此,道三的養子曲直瀨玄朔和太醫半井明英前來把脈。把過脈,商量之後,玄朔決定立刻為秀吉實施針灸。療後,痠痛倒是輕了一些,嘔吐的症狀又接踵而來。不大工夫,秀吉便彎下腰大口大口嘔吐起來,便被送回了臥房。
“快把內府叫來。我有話對他說。”
家康趕到時,秀吉已滿額是汗,睡著了。
“大人身體如何?”家康小聲問道。在榻前六尺遠處捏著細繩、正仔細把脈的玄朔輕輕搖了搖頭:“不思飲食。大人此前就已氣力不佳……”
家康輕輕把視線移到秀吉身上,閉上了眼。疲勞倒罷了,他一旦嘔吐起來,就很難痊癒了。他年輕時飲食粗糙,戰時暴飲暴食,現在忽又山珍海味,腸胃當然受不了。既然嘔吐不止,就說明他胃中已有痼疾,長期如此,米水難進,身體日漸衰弱,必致氣血衰竭,最終病人膏肓。
“五月初五……”家康閉眼喃喃自語。秀吉果然等不到五月中旬三寶院竣工之日。不久前,三寶院還透過前田玄以報告說,本月十四請秀吉前去參加峻工禮。為了讓年幼的兒子記住父親,四月十二,秀吉硬撐著去了一趟醍醐,那時恐已有了某種預感。
“內府來了……把治部也叫來……”
忽然聽到秀吉說話,家康不禁一怔,睜開眼睛,語氣沉重地問道:“大人感覺怎樣?”
“這還用問?”秀吉似乎有些生氣,“誰都會遇到這道檻。我累了,我的秋天來了。”
“是勞累過度,無甚大礙,大人只管安心養病。”
“內府,朝鮮撤兵之事,你替我下令了嗎?”
“下了。大人忘了,我還請大人在文書上蓋了印呢。”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呵呵……我現在是越來越忘事了。哦,我剛才想跟你說什麼來著?”秀吉強裝笑容問道。
“大人讓家康把治部少輔叫來,想必他正往這裡趕。”
“想起來了。我有事要和你說,讓治部來做證人。”
正在此時,小個子三成弓著腰走了進來,“三成奉命前來拜見大人。”
“治部啊,快過來。”
“是。”
“今日叫你來,是為我和內府的約定來作見證,你要好生記著。”
“遵命。”
“內府,把阿江與嫁給秀忠,我也覺為難你們了。”
“大人說的是哪裡話。二人現在美滿著呢。”
“是啊。中將大人可真討人喜歡,他就像朝日姬的親生兒子。”
“多謝大人厚愛。”
“我也一直思來想去,總想給他尋一門好親。”
“……”
“阿江與一嫁過去就生了孩子。開始時,我還為沒生男孩而遺憾。孩子叫什麼名字?”
“名阿千。”
“哦,千姬,千姬……到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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