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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將齊勒銘的信放在一個檔案袋裡,然後編號,分類,像是看精彩的旅行雜誌。我不像他,我還有我的學業,所以我只有在放假的時候才會出發,而其餘的日子,我就只能日復一日地等待齊勒銘遠方的信箋。偶爾看看明朗的藍色的天空,想著齊勒銘你現在在哪裡?
曾經我和齊勒銘是全校最頂尖的學生,我們在晚上聽各種各樣的CD,然後在考試中拿最高的分數。只是我們有點不一樣,我有最完美的家庭,可是他,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只有媽媽,而且都不知道她願不願意當我的媽媽〃,我清楚地記得他說這句話時臉上憂傷瀰漫的笑容,我看到他轉過頭去,之後就一直不說話。那是在他家門口,我們兩個就一直站在梧桐濃密的樹陰下,陽光從枝葉間跌落下來,在他黑色的頭髮上四散進裂。然後他說他進去了,當他開啟門的時候我看見了他的媽媽;氣質高貴可是面容冷漠,她正要出來,她和齊勒銘擦肩而過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句話,我沉默地站在那裡看著齊勒銘靜靜地關上門,然後齊勒銘的媽媽從我身邊安靜地走過去。
他們家很大很富有,甚至有自己的花園和門衛,可是站在他家門前的那一刻,我覺得莫名其妙的難過。
小A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我們像是兄弟一樣,甚至比兄弟都要好。我總是拉著小A天南地北四處亂跑,而他總是笑眯眯地跟著我瘋,我記得有一個暑假離開學只有一天的時候我拉著他去了西安,那個有著古老城牆的城市,會在夕陽下讓人想起過往的城市。
我記得我們到達的時候己經是暮色瀰漫了,昏黃的夕陽漸次延展穿越城市微微發燙的地面,我和小A提著簡單的行李走出火車站,耳朵裡充斥著完全聽不懂的外地口音和那些爽朗的笑聲,一對戀人手牽著手從我們旁邊走過去,我開始自由地融人這個城市,像是一直生活在那裡一樣。部天晚上我經歷了一件奇妙的事情,我推開旅館窗戶的時候看到有個人在頹敗的城牆下面吹塌,恍憾蒼涼的聲音中,我看到那個人的面容,有些蒼老但是很精神也很明朗,稜角分明,他一個人安靜地站在那個地方,像是一幅年代久遠的畫,絕美得如同遺落的風雨飄搖的未朝。我叫小A過來看,他走到窗戶邊上的時候低低地說了聲哦,然後就沒有了聲音,我和他就在那裡一直安靜地看著那個吹堪的人,一直看到星光如揚花般落滿肩膀。
夢裡恩大漠,花時別渭城。長亭,用尺人孤零,愁聽,陽關第四聲。且行且慢且叮籲,踏歌行,人未停。
我和齊勒銘的出發時間總是錯開,當他要出發的時候我總是在上課,而我要出發的時候,他己經在路上,前往下一個驛站。他總是稱每個城市為驛站,我間他,那你覺得哪兒是家?他告訴我,不知道,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我在找。我問,如果找不到呢?他笑笑說,那就一直找。
惟一一次我和齊勒銘一起去的地方是四川的邊界,一個人煙很少的地方,沒有人把那兒當作旅遊景點,可是齊勒銘會。他在一木雜誌上看到一個當地的人寫他生活的地方,還配有照片,於是齊勒銘就決定去了,因為他喜歡上了其中一幅照片上的風景,一大片燦爛的金黃色的向日葵,鋪天蓋地地蔓延,像是流淌的陽光,濃郁而且散發出摩卡咖啡的香味。當我收到他的電子郵件的時候我剛剛放暑假,於是我告訴他,你要回我的城市,接我。
天亮說晚安——帶我回家(2)
那個地方很小很偏僻很落後,而且沒有旅館。可是我覺得很平靜也很安靜,一個地方只要人不多不吵我就能忍受。而且那裡的風景很美。那些樹都是很安靜的樣子,樸實而且淡定,像山水畫介於潑墨與工筆之間的狀態,像是蒙了一層江南厚厚的水氣。我和齊勒銘走在那些年代久遠的青石板路上,有炊煙從兩邊的木房子中飄出來瀰漫在長長的巷道里,帶著世間科膩而真實的味道。齊勒銘對著路邊一隻懶散的狗做鬼臉可是那隻狗不理他,然後我看見他懊惱得像個孩子。遇見一座長滿青苔的石橋,我們走過去,走到中間的時候我覺得時光倒流我像是個宋朝的詞人,長衫迎風而立。
我們試圖找到那個寫文章的人,可是隻找到了照片上的那間草房子,一座我見過的最大的草房子,窗塌上門上落滿了細小的灰塵,用手拂開的時候會留下清晰的痕跡,柔軟而細膩。我們在房子前面站了很久,看了那棵開花的樹很久,安靜地笑了很久。
齊勒銘,你是不是很快樂?
你覺得我快樂嗎?他轉過頭望著我,笑'容像個天真的孩子。
於是我點點頭,因為我相信他是真的快樂的。
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