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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開革的廢員當然也不是來鬧事,而是希望上面能更改決定。這會子彭時出來這麼一說,各人都是面露絕望之色。
有個攢吏頗為不服,上前一步,先是深深一揖,然後便起身冷笑道:“大人既然這麼說,吾等也沒有什麼話可說。只是,吾輩的吏職是祖傳,從小人的曾祖父到祖父,父,到小人已經是第四代。永樂、仁宣年間,也曾經為國效力,立過些許微功。靖難時,南軍北來,吾家曾祖還曾應仁宗皇帝之召,在京師城頭迎敵。土木年間,小人也曾經上得城頭……自然,這些是舊事,小人確曾舞弊貪汙,但請問大人:國家每月給俸祿一石半,還要抵充剋扣,如果小人不貪,怎麼養家餬口?小人家族世代效力,現在就這麼一腳踢開,誰能忍心?如果大人不詳加開釋,小人定會敲登聞鼓到天子駕前奏明冤屈”
明朝的登聞鼓也確實是叫大臣們頭疼的東西,雖然不管有故無故,敲這玩意都要受到懲罰,所以一般不是走投無路的人不會去敲它。
但只要一敲,登聞鼓有錦衣衛百戶官和內廷的人看守,鼓聲起,就需上奏皇帝,然後派員徹查,非得有復奏不可。
所以這吏員心中篤定,看著彭時只是冷笑。他光棍一條,其實就是眾人公推出來恐嚇彭時,卻要看看,這個大官到底根骨如何
眼前這麼多吏員,雖然開革,但仍然是如此囂張,彭時心中亦是不覺大怒
二三百人,都是穿盤領戴四方平定巾,絲帶布履,典型的吏員打扮,以往這些人雖然奸滑可惡,但遇到緋袍玉帶的也是極為恭敬,離的老遠,就躬身彎腰,不敢抬頭。到現在,彭時才領略到傳說中的滑吏之可惡
此輩熟知律令,稍有不滿就敢要挾上官,彭時以前執掌的都是清水衙門,吏員們也沒有什麼油水可撈,犯不著和上官過不去。
現在關係到自己飯碗,為了要挾,連登聞鼓都拿出來嚇唬人了。如果是換個脊樑骨稍軟一些的,怕就立時要軟下腰來。
“哼,本官奉命辦事,”彭時看著眾人,連理也不理那攢吏,只冷笑道:“只知按律辦事而不知其它,爾等現在散去,猶自好說,如果再愚頑不悟,恐怕更有大禍在前頭等著”
對這些小吏來說,開革就是最大的禍事了。
一家老小,全憑著這身衣服吃飯,而且,為吏時間久了,總會得罪人。因為他們的吏員身份,裡坊裡有勢力的也要賣幾分面子,因為是家傳世襲,百年之下,得罪的人當真不知道有多少。
以往有身份護著,倒還不懼,但現在被革了職,想想將來,自是不寒而粟
所以現在就是彭時斥責,這幫吏員也是寸步不讓,絲毫沒有退避的打算。
他們在這裡鬧,圍觀者也是漸漸多起來。長安左門附近,正是官員上朝和入衙門辦事的必經之途,所以隔了一會兒,不僅圍觀的小吏和禁軍多起來,便是駐馬觀看的官員,亦是不少。
……
彭時已經是滿頭大汗,原本順當的公事,誰料想居然會出這種亂子。
他在張佳木面前拍著胸脯保證,編制新官制,不論是沙汰涮新,還是補用新人,肯定會一秉大公,絕不偏私,也不畏難。
在他看來,一是一,二是二,依足規矩律令來辦事,則自然而然順當,絕不會有什麼差錯。
但現在看來,人家評價自己的看法倒是絲毫不錯:服官二十年,猶是一書生耳。
他面紅耳赤,以自己的身份和一群小吏爭吵,那是大失體統,傳揚開來,這次輔的位子是不必再幹下去了。
但置之不理,眼前這情形也不是個事,鬧將開來,也一樣沒有臉面。
而環顧四周,除了自己的幾個心腹手下外,剛借調來的吏員都面有憤色,但他們多半是錦衣衛剛畢業不久的學生,經驗淺,年紀也小,就算想說什麼,也是人微言輕,所以只能避在後頭。
就算如此,那些鬧事的吏員也知道是這些人搶了自己飯碗,早就在怒目而視。
這些開革吏員都是世家出身,一個個膀大腰圓,身形健壯,而錦衣衛學校畢業的十之八九是寒門出身,營養不良,發育不佳才是主流……兩邊要是打起來,恐怕彭時這邊更加吃虧了。
至於一夥奉調來的官員,則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編制新官制,眾官的俸祿都增加了,但也有不少閒曹被裁撤,奉調來的就是幾個被裁撤衙門的官員,他們暫且無差可辦,其實就是往常時也是無事可做,但現在奉調到彭時這邊來打下手,各人卻是覺得落了難一般,此時見彭時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