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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度資,以後任憑你們離合,倘然是個冤桶,慫恿乾女兒斫起斧頭來,比清音小班還要厲害。他更做好做歹地說什麼月包呀,季包呀,決不肯放他們另住。七奶奶做了幾年,到得袁世凱當國,旗門子裡的親貴,果然打倒了,來的大批新人物,總長、次長、司長、參事、僉事、主事,都抱著自由平等的宗旨。七奶奶家裡,益發比前熱鬧,還添了晝夜不絕的賭場,幾桌麻雀,幾桌撲克,有時還夾著牌九搖攤。
起初只有衙門裡的人,藉此消遣,漸漸銀行執事,古董老闆,也捱進來了。四面的流氓地痞,有了風聲,卻不敢動七奶奶的手。況且七奶奶的大門口,馬龍車水,全系體面人物;裡面門房廚房,男僕女僕,何等偽齊整。大廳上紗帽派的書畫,琳琅滿壁,便有人進他的門,還當是名公巨卿,哪裡尋得出娟賭的窟宅?不知她大門進來,卻有一條小小夾弄,直通後門。
後門外面又蜿蜿蜒蜒幾十步,才是大道。夾弄旁邊一扇小門,開進去一座洋樓,卻用圍牆包著,外面一點都望不見。下層做了賭檯,上兩層是繚房曲室,錦帳牙床,還有一間秘密煙寮,卻叫葵香媳婦專司其事。打炮呀,把火呀,伺候格外周到,還好同他說說笑笑。走熟的都從後門裡進出,到得夾弄裡便有特別口號,招呼開門。七奶奶算是暗藏,真是精細。
警署裡的人,為他不曾納捐,又不肯破費,只捧著幾個大老,早已同他結怨。後來流氓地痞,因為分不著賭場的錢,都是牙癢癢的。還有同行嫉妒的私門子,說:“七奶奶不留餘地,弄得別人沒飯吃。”
七奶奶正在興高采烈,哪裡還顧他人的媒孽?
偏有個警署裡的科員,同個書記,偷偷摸摸,在別個私門裡,認識個媳婦兒,也說起陳七奶奶那面,怎樣生意好,客人多,這老闆娘四奶奶,進來插嘴,痛罵七奶奶有財有勢,看不起人,料他這威風是不長久的!那科員、書記,並不在意。
這日經過椿樹衚衕後面,看見那媳婦兒從小路抄出來上車,便問他這是哪一家?媳婦兒道:“是七奶奶後門。”
兩人約他到四奶奶家夜飯,媳婦兒答應著。誰知等了一夜,催了三次,總說七奶奶叫去,不曾放回。四奶奶固然少筆進帳,這兩人無興而返,把恨這媳婦兒的氣,一概移在七奶奶身上。怏快地回到警署,這科員便打電話問這椿樹衚衕的該管警官,說:“有這娼賭窩子,為什麼不捕?”
警官回說:“前門進出的,都是當道,實在查不出痕跡。”
科員告訴他某衚衕小路,便是後門,限他三日拿解。警官聽了警署的訓令,總道是署長意思,傳齊巡長、巡警,打聽這條進路。巡警私下買通了七奶奶男僕,叫他引導。警官卻便衣小帽,站在後門外,一班長警,堵截了小路;一班長警,分佈在小弄。另外派幾個不相干的,從前門闖進去,聲言捉拿陳七奶奶。外面鬧得鼎沸,早驚動了賭客嫖客,都想奪門出去。還是七奶奶來得鎮靜,說:“諸位大人老爺,不要動。聽憑他怎麼虛張聲勢,他尋不到我的機關,總是沒法。若有人開門出去,便中他計了!”
大人老爺礙著前程,卻想溜之大吉。那班叫來的媳婦兒,大哭大嚷,要叫七奶奶把他一條路,不由分說,挖開小門就走。兩腳跨出後門外面,來一個,捉一個,來兩個,捉一雙。男男女女,叫長警帶回警所候著。警官從弄堂進去,只見長警手裡,有的拿著賭具,有的拿著煙具。七奶奶與葵香夫婦,連同“萬人迷”、二姑娘、小林姐、男女婢僕,賽過一串大扎蟹,從旁門拖出前門。那大人老爺的車伕,還不知道什麼事,沒處去尋主人,只得趕了車子回家報信。
警官將門掩好,前後加上封條,回到警所一看,老少男女,共有三四十人,如何容納得下?有站的,有坐的,有哭的,有嘆的,只七奶奶同葵香,上了手銬。警官問過姓名,黃六黑七,張三李四,報了一陣,忙用電話報告警署請示,卻好接地署長手裡。署長知道七奶奶不是好惹的,這場禍闖得不小,趕說連夜悄悄送來。署裡問訊的電話,討情的電話,已弄得署長頭昏腦漲。警官押解到署,那署長早經候著,將這男女,當著賭徒辦理,每人具張悔過結,罰洋十元五元了事。有幾個沒帶錢的,準他明日補繳。趁著宵深天黑,放他們回去,好遮一遮臉。只剩了葵香母子夫婦,三個押著。署長向警官問起緣由,才知是署裡的電話。署長徹底根究,管電話的人說出科員書記,有點嫌疑。署長忙到天明,連府裡院裡,都函電交馳的來請從輕發落。署長明知天下無事,庸人自擾,既然進了這扇門,總須見點顏色,三個人罰了二百元。七奶奶並不為的銀錢,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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