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部分(第1/4 頁)
“她將痛哭,我知道她的;就是我想殺她也沒用,一切都將被忘記。我企圖殺死的那個人將是唯一真心為我的死而哭泣的人。”
“啊!這是一個對比!”他想,在瑪蒂爾德繼續跟他吵鬧的那一刻鐘裡,他只想著德·萊納夫人。儘管他也常常回答瑪蒂爾德的話,他還是不能把他的心從對維裡埃那間臥房的回憶上移開。他看貝藏松的報紙放在橙黃色塔夫綢面的有指縫的被子上,他看見一隻如此白皙的手痙攣地抓住它,他看見德·萊納夫人在流淚……他眼看著眼淚一滴滴流過那張可愛的臉。
德·拉莫爾小姐從於連嘴裡什麼也得不到,就把律師請了進來。幸好律師是從前一七九六年義大利軍團的一名老上尉,曾經和馬努埃爾是戰友。
他反對犯人的決定,不過是做做樣子。於連打算以尊敬的態度對待他,就向他逐條陳述理由。
“說真的,您這樣想也可以,”費利克斯·瓦諾先生最後說,費利克斯·瓦諾是律師的名字,“不過您還有整整三天可以提出上訴,而且每天來是我的責任。如果兩個月內監獄底下有座火山爆發,您就可以得救了。不過您也可能死於疾病,”他望著於連說。
於連和他握手。“我謝謝您,您是一個正直的人。我會考慮的。”
瑪蒂爾德終於和律師一起出去了,於連覺得對律師比對她懷有多得多的友誼。
第四十三章
一個鐘頭以後,酣睡中他感到有眼淚流到手上,醒了。
“啊!又是瑪蒂爾德,”他在迷迷糊糊中想,“她保守她的策略,來用溫情攻打我的決心了。”他想到一場新的悲愴景象,心中一陣厭煩,便閉目不睜。貝爾費戈爾逃避妻子的詩句浮上腦際。
他聽見一聲奇怪的嘆息,睜開眼睛,原來是德·萊納夫人。
“啊!我死前又看見了你,這是幻覺嗎?”他大叫著撲在她的腳下。
“對不起,夫人,我在您眼裡不過是個殺人兇手罷了,”他立即又說,完全醒了。
“先生……我來求您提出上訴,我知道您不願意……”她哽噎著喘不過氣,說不出話。
“請您寬恕我。”
“如果你想讓我寬恕,”她對他說,站起來投進他的懷抱,“那就立刻對你的死刑判決提出上訴。”
於連在她臉上印滿了吻。
“那這兩個月裡你每天都來看我嗎?”
“我發誓。每天都來,除非我丈夫反對。”
“我簽字!”於連叫道。“怎麼!你饒恕了我!這可能嗎!”
他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他瘋了。她輕輕地叫了一聲。
“沒什麼,”她對他說,“你把我弄疼了。”
“把你的肩膀弄疼了,”於連的眼淚嘩地下來了。他稍稍離開些,在她的手上印滿火一樣的吻。“我最後一次在維裡埃你的房間裡見到你,誰能料到竟會有這樣的事呢?”
“誰能料到我會給德·拉莫爾先主寫那封誣告信呢?……”
“你要知道,我一直愛著你,我只愛你一個人。”
“真的!”德·萊納夫人叫道,輪到她喜出望外了。她靠在於連身上,於連跪著,他們淚眼相對,久久不說話。
於連的一生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刻。
過了好久,他們才能說話。
“那位年輕的米什萊太太,”德·萊納夫人說,“不如干脆叫她德·拉莫爾小姐吧,我開始真的相信這個離奇的故事了!”
“它只表面上真實,”於連回答說。“她是我的妻子,但不是我的情人……”
他們上百次地互相打斷,好不容易把互相不知道的事情講出來了。那封給德·拉莫爾先生的信是指導德·萊納夫人神修的年輕教士寫好,由她抄的。
“宗教讓我幹了件多可怕的事啊!”她對於連說,“我還把最惡劣的段落改得緩和了些呢……”
於連的興奮和幸福向她證明了他已完全原諒了她。他還從未愛得這般瘋狂。
“不過我認為我還是虔誠的,”德·萊納夫人接著對他說。“我真誠地相信天主,我也相信,而且也得到證實,我犯的罪是可怕的,自從我看見你,甚至你朝我開了兩搶之後……”說到這兒於連不顧她反對,連連吻她。
“放開我,”她繼續說,“我想跟您講講清楚,免得忘記……我一看見你,所有的責任感都消失了,只剩下對你的愛,或者說愛這個字還嫌太弱。我對你感到了我只應對天主感到的那種東西:一種混合著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