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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以她有限的法律知識,她完全不能預料她將要承擔什麼責任。她自認為她的引浪人室,對凌家發生的血案,有著顯見的因果關係,因此她就成了這個事件的罪魁禍首。但她還是邁開雙腳,走出那家夜間營業的餐廳,走進初冬乍寒的深夜。深夜的街頭行人稀少,她踩著凝固的燈暈獨行。她決定步行走回她的旅館,因為夜間的公共汽車蹤影難覓。她也不想再把那僅存二百元錢拆做車費,哪怕她為此可能要走上一夜。
這時的優優已不覺寒冷,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有些悲壯,那一步步似乎都在走向一個終結。她的人生雖然短促,雖然乏善可陳,但回首看去,依然讓她留戀萬分。
最值得留戀的無疑還是周月。優優一路夜行,想的都是周月。這個離她越來越遠的少年,依然是她大難臨頭的精神寄託——畢竟他們曾經朝夕相處,曾經形影不離。優優就敢斷定,自周月懂事之後,大概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曾像她這樣近切地進入過他的生活,接觸過他的身體。得到這樣機會的人,大概惟有優優。
那一夜優優走過大半個北京,深夜獨行也最適於重溫那些曾有的憧憬。她走回旅館時天邊剛剛發亮,清晨的薄霧強調了初冬的陰冷,也遮住了太陽的光芒。太陽實際上已經出來了,但城市的每一條大街小巷,都被這若有若無的霧氣弄得迷濛不醒。
旅館的地下室裡靜靜無聲,就連需要趕搭早班火車的遊客都未甦醒。門房那位守夜的老頭,神色異樣地看著霧中進來的優優。那目光似乎有些好奇,又有些厭惡——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在外鬼混到清晨才歸,能有什麼好事——那老頭一定這麼想的。優優反正也無所謂了,她還衝那老頭笑了一下,笑得老頭不知如何接應。優優走過大姐的房間,駐足側耳傾聽:大姐還在熟睡,門裡靜息無聲。於是她繼續前行,行至自己的房間,發現門口的燈泡壞了,只能摸索著用鑰匙開門。門開了,她還沒把鑰匙收起,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拉進屋裡,緊接著身後一個黑影,山一樣地壓來,鉗住她的雙肩,用力往下一按。也許是角度不對,也許那人沒有站穩,優優不但沒有倒下,而且在她驚聲尖叫的同時,本能地向外一掙,竟從黑影的懷裡掙脫。同樣出於本能,她緊跟著狠狠一腳,朝那黑影端去,黑影應聲而倒,屋門的出路豁然洞開。優優奪路而逃,她能感覺到身後,有好幾個人從屋裡追出,她聽不清他們喊了什麼,有一個人拽住了她的一隻胳膊,她甩了一下又甩開了,甩開之後又被那人拽住。她返身打了一拳,也許又是下勾拳吧,誰知道呢,下勾拳出其不意,總是非常奏效,那人的手立即鬆了。但這時又有兩人撲了上來,一齊將她撲倒,並且不再輕敵,不再給她任何掙扎反抗的餘地,她的手腳及頭部,都被巨大的力量攫住,無法再動。
他們的力量讓她感到了疼痛,但她忍住沒有出聲。她聽到頭上那人低聲的喘息,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了好了,”頭上的人連喘帶說:“銬子!我操!”
手銬堅硬的質體,隨著那一句罵聲,撞擊著優優細嫩的面板,優優沒有帶過手銬,但似乎對這冰涼徹骨的滋味,早已深知。
很多人,包括姐夫,都被走廊上的這番叫喊打鬥驚醒。優優看見姐夫披衣走出來了,跟著一幫看熱鬧探虛實的房客,伸著脖子向這邊張望。當他看到被銬的人竟是優優,連忙臉色蒼白地上來過問:“哎,怎麼回事,她怎麼啦……”話未說完就被一個比他粗壯的便衣警察一掌推開。優優聽見,姐夫的聲音膽怯地抬高:“她怎麼了?你們憑什麼抓人,你們是哪裡的?”但無人答理。便衣們拖著優優上了臺階。很快,初升的太陽便刺得優優睜不開眼睛。她沒想到霧會散得這樣徹底,這樣迅速!
她被押上了一輛白色麵包,便衣們讓她在兩排後座的中間,蜷縮於車廂的地面。她看不見窗外,只能用自己的身體,感受到車子的行進,感受到發動機的震動和路面的坎坷。她本以為上車後警察會動手打她,為剛才在她的拳腳下吃的虧進行報復,但意外的是他們沒有。不但沒有,一位年長些的便衣甚至還端詳了優優一眼,驚訝地出聲問道:“你今年多大?”
優優仰頭看他,沒有說話。旁邊的人替她回答:“也就十八九歲吧。”
“十八九歲?十八九歲跟我女兒差不多,怎麼就幹這事啊!”
“你女兒,你女兒有她這兩下子嗎,那一腳把小張蹬得現在還直不起腰呢。小張,你回去趕快上醫院檢查檢查,要是轉成小腸氣你老婆非跟你離了不可。”
那個被稱作小張的便衣反唇相譏:“我怕什麼,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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