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頁)
也喜歡這個時候“乃心獨喜而自負”的劉邦,如同一陣風,起於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於土囊之口,還僅只是一陣風而已,亦或撞山而止,亦或繞山而行。而劉邦的風卻將緣太山之阿,舞於松柏之下,所以劉邦從一開始,就以起於青苹之末而非塕然起於窮巷之間的風向告知天下——他大王之雄風的氣象。
所以當秦始皇說“東南有天子氣”,劉邦以為說的是自己,就躲進了山裡。而呂稚卻屢屢能找到他,劉邦很奇怪,呂稚說,你居所上方常升騰起雲氣,所以我循雲而來。
於是,追隨者又甚眾。
後來的李白說“志人貴藏輝”,那是寄籬於別人的天下的手腕。
而劉邦,從一開始,就不同凡響地以“盛怒於土囊之口,緣太山之阿,舞於松柏之下,飄忽淜滂,激颶熛怒”的雄風,宣告了他如天之臨如地之載的到來。
大風起兮雲飛揚——劉邦(2)
——那藏也藏不住的雄心,總是會暴露了他的行蹤。所以走到哪總有一團雲煙跟到哪的劉邦,且喜且鬱悶,鬱悶的是他再也無法在秦的天下里藏身,所以遙相呼應那英雄的振臂一呼,一介布衣提三尺寶劍; 以其大王之風的耾耾雷聲,迴穴錯迕,蹶石伐木,梢殺林莽,終入得咸陽,迎來自己大漢即將開啟的藍光。
未及咸陽而至於霸上的時候,秦王子嬰素車白馬,帶著皇帝玉璽前來投降,諸將有說要殺秦王的,劉邦終未允,說:“且人已服降,殺之不祥。”劉邦再是無情,他也只殺對其有害而不會殺對其無益的人,他終究懂得但凡自己能立足於天下,當收劍而給別人一天地,讓民安心立命。
所以等他到得咸陽,乃封秦重寶財物府庫,還軍霸上。又與父老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遣人廣告天下。秦民大喜,爭持牛、羊、酒食獻享軍士。劉邦推辭不接受,曰:“倉粟多,不欲費民。”民又益喜,唯恐劉邦不為王。
如是他這樣的清涼雄風,飄舉升降,乘凌高城,入於深宮後,只抵花葉而振氣,徘徊於桂椒之間,翱翔於激水之上。
——終究做的是一走雲行水撫花的風,懷著恭敬之心立於花間樹下與水上,不像項羽以一場暴風驟雨橫掃而去,風雨過後,世間已無他安身立命之處。
因劉邦對民的恭敬與情義,讓范增驚於其志,對項羽說:劉邦居山東時,貪財好色。今聞其入關,珍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其志不小。
於是演了一出鴻門宴。終究項羽做事猶豫,劉邦才得以逃脫——項羽常懷私心卻不能容有大志,他做霸王有義卻未曾與民留情,他總以為刀劍之上立天下,所以引兵西屠咸陽,殺秦降王子嬰,可憐這子嬰,這個曾為鶴獨立於天下者,在劉邦憑欄睥睨之下得以存活,卻在霸王劍下,終不得一苟活之地。項羽燒了秦宮室,所過殘滅,秦民大失所望。
——劉邦,終究懂得刀劍之下不及山水之天地寬,所以他用的是山來頂天,水來蓋地,所以他得以在山高水遠的天下里安身立命,而他的民也安於此山長水闊的大漢。
刀尖之上是無安身立命之地,而一朵花,即使只是一朵花,也能花底天寬春無限。
這就是劉邦與項羽的不同,一個可以拈花微笑看另一個拔劍自刎於烏江邊。
劉邦與項羽的爭戰,被人們譜寫成了一曲千軍萬馬之勢的《十面埋伏》,有史書記載此曲:“當其兩軍決戰時,聲動天地,瓦屋若飛墜。徐而察之,有金聲、鼓聲、劍弩聲、人馬辟易聲,俄而無聲,久之有怨而難明者,為楚歌聲;悽而壯者,為項王悲歌慷慨之聲、別姬聲。陷大澤有追騎聲,至烏江有項王自刎聲,餘騎蹂踐爭項王聲。使聞者始而奮,既而恐,終而涕泣之無從也。”《十面埋伏》的主角是劉邦,樂曲高昂、氣勢磅礴;而人們又譜寫了一曲《霸王卸甲》來唱待他們心中悲壯的霸王項羽,樂曲沉悶悲壯。因此有人說:“得意者彈《十面》,失意者奏《霸王》”。
劉邦再得意,他得到天下後,亦剎羽而立,與民於花前月下安身立命,其王風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躋於羅幢,經於洞房——馬上奪得的天下,當於馬下治理,一步一步用人的腳印擊壤而過,才能知道天下有情有義的滋味,而非馬蹄踏過百花殘盡。所以,他給民一天地,也給自己一家園,終究安了心,與美人看花南陌,待月西廂,鼓瑟相歌。
樹木凋疏山雨後,人家低溼水煙中——這就是劉邦馬上雷厲風行雨疾、馬下“臺笠冒山雨,渚田耕荇花”的天下。
劉邦,獨步天下之後,與項羽的志向一樣,他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