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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賭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晚,各人下注也漸漸大了起來。忽聽得靴聲橐橐,門簾掀開,走進三個人來。汪鐵鶚一見,立時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叫道:“大師哥,二師哥,你兩位都來啦。”圍在桌前賭博的人也都紛紛招呼,有的叫“周大爺,曾二爺”,有的叫“周大人,曾大人”,神色之間都頗為恭謹。胡斐和程靈素一聽,心道:“原來是鷹爪雁行門的周鐵鷦、曾鐵鷗到了,這兩人威風不小啊。”打量二人時,見那周鐵鷦短小精悍,身長不過五尺,五十來歲年紀,卻已滿頭白髮。曾鐵鷗年近五十,身子高瘦,手中拿著一個鼻菸壺,馬褂上懸著一條金鍊,頗有些旗人貴族的氣派。胡斐一看那第三個人,心中微微一怔,原來是當年在商家堡中會過面的天龍門殷仲翔,只見他兩鬢斑白,已老了不少。殷仲翔的眼光在胡斐臉上掠過,見他只是個鄉下人,毫沒在意。要知當年兩人相見之時,胡斐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這時身量一高,臉容也變了,哪裡還認得出來?秦耐之站起身來,說道:“周大哥,曾二哥,我給你引見一位朋友,這位是胡大哥,挺俊的身手。為人又極夠朋友,今兒剛上北京來。你們三位多親近親近。”周鐵鷦向胡斐點了點頭,曾鐵鷗笑了笑,說聲:“久仰!”兩人武功卓絕,在京師享盛名已久,自不將這樣一個鄉下少年瞧在眼裡。汪鐵鶚瞧著程靈素,心中大是奇怪:“你說跟我大師哥、二師哥相識,怎地不招呼啊?”他那想到程靈素當日乃是信口胡吹。程靈素猜到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眨眨眼睛。汪鐵鶚只道其中必有緣故,當下也不敢多問。秦耐之又推了兩副莊,便將莊讓給了周鐵鷦。這時曾鐵鷗、殷仲翔等一下場,落注更加大了。胡斐手氣極旺,連落連中,不到半個時辰,已贏了近千兩銀子。周鐵鷦這個莊卻是極黴,將帶來的銀子和莊票輸了十之七八,這時一把骰子擲下來,拿到四張牌竟是二三關,賠了一副通莊,將牌一推,說道:“我不成,二弟,你來推。”
曾鐵鷗的莊輸輸贏贏,不旺也不黴,胡斐卻又多贏了七八百兩,只見他面前堆了好大一堆銀子。曾鐵鷗笑道:“鄉下老弟,賭神菩薩跟你接風,你來做莊。”
胡斐道:“好!”洗了洗牌,擲過骰子,拿起牌來一配,頭道八點,二道一對板凳,竟吃了兩家。
周鐵鷦輸得不動聲色,曾鐵鷗更是瀟灑自若,抽空便說幾句俏皮話。殷仲翔發起毛來,不住的喃喃咒罵,後來輸得急了,將剩下的二百來兩銀子孤注一擲,押在下門,一開牌出來,三點吃三點,九點吃九點,竟又輸了。殷仲翔臉色鐵青,伸掌在桌上一拍,砰的一聲,滿桌的骨牌、銀兩、骰子都跳了起來,破口罵道:“這鄉下小子骰子裡有鬼,哪裡便有這等巧法,三點吃三點,九點吃九點?便是牌旺,也不能旺得這樣!”秦耐之忙道:“殷大哥,你可別胡言亂語,這位胡大哥是好朋友!”眾人望望殷仲翔,望望胡斐,見過胡斐身手之人心中都想:殷仲翔說他賭牌欺詐,他決計不肯干休,這場架一打,殷仲翔準要倒大黴。不料胡斐只笑了笑,道:“賭錢總有輸贏,殷大哥推莊罷。”殷仲翔霍地站起,從腰間解下佩劍,眾人只道他要動手,卻不勸阻。要知武官們賭錢打架,實是稀鬆平常。那知殷仲翔將佩劍往桌上一放,說道:“我這口劍少說也值七八百兩銀子,便跟你賭五百兩!”那佩劍的劍鞘金鑲玉嵌,甚是華麗,單是瞧這劍鞘,便已價值不菲。胡斐笑道:“好!該賭八百兩才公平。”殷仲翔拿過骨牌骰子,道:“我只跟你這鄉下小子賭,不受旁人落注,咱們一副牌決輸贏!”胡斐從身前的銀子堆中取過八百兩,推了出去,道:“你擲骰吧!”殷仲翔雙掌合住兩粒骰子,搖了幾搖,吹一口氣,擲了出來,一粒五,一粒四,共是九點。他拿起第一手的四張牌,一看之下,臉有喜色,喝道:“鄉下小子,這一次你弄不了鬼吧!”左手一翻,是副九點,右手砰的一翻,竟是一對天牌。胡斐卻不翻牌,用手指摸了摸牌底,配好了前後道,合撲著排在桌上。殷仲翔喝道:“鄉下小子,翻牌!”他只道已經贏定,一伸臂便將八百銀子擄到了身前。汪鐵鶚叫道:“別性急,瞧過牌再說。”胡斐伸出三根手指,在自己前兩張牌上輕輕一拍,又在後兩張牌上一拍,手掌一掃,便將四張合著的牌推入了亂牌之中,笑道:“你贏啦!”殷仲翔大是得意,正要誇口,突然“咦”的一聲驚叫,望著桌子,登時呆住了。眾人順著他目光瞧去,只見硃紅漆的桌面之上,清清楚楚的印著四張牌的陽紋,前兩張是一對長三,後兩張一張三點,一張六點,合起來竟是一對“至尊寶”,四張牌紋路分明,雕在桌上點子一粒粒的凸起,顯是胡斐三根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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