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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他身後七八丈遠處,十餘條豺狼般的猛犬狂叫著追來,眼見再過須臾,便要撲到鍾小二身上。鍾小二此時已是筋疲力盡,突然見到母親,叫一聲:“媽!”雙腿一軟,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鍾四嫂雖然神智胡塗,卻認得兒子,猛地站起,衝了過去,擋在眾惡犬之前,護住兒子。眾惡犬登時一齊站定,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嗚嗚發威。這些惡犬只只兇猛異常,平時跟著鳳老爺打獵,連老虎大熊也敢與之搏鬥,但見了鍾四嫂這股拚死護子的神態,一時竟然不敢逼近。眾家丁大聲吆喝,催促惡犬。只聽得嗚嗚幾聲,兩頭兇狼般的大犬躍起身來,向臥在地上的鍾小二咬去。鍾四嫂撲在兒子身上。第一頭大犬張開利口,咬住她的肩頭。第二頭惡犬卻咬中她的左腿。雙犬用力拉扯,就似打獵時擒著白兔花鹿一般。眾家丁呼喝助威。鍾四嫂不顧自身疼痛,仍是護住兒子,不讓他受惡犬的侵襲。鍾小二從母親身下爬了出來,一面哭喊,一面和眾惡犬廝打,救護母親。霎時之間,十餘條惡犬從四面八方圍攻了上去。街頭看熱鬧的閒人雖眾,但迫於鳳老爺的威勢,個個敢怒而不敢言。要知當此情景之下,只要有誰稍稍惹惱了這些家丁,一個手勢之下,眾惡犬立時撲上身來。有的不忍卒睹這場慘劇,掩面避開。眾家丁卻是興高采烈,猶似捕獲到了大獵物一般。胡斐在酒樓上瞧得清清楚楚,他遲遲不出手救人,是要親眼看明白那鳳天南是否真如這兩個商人所說的那麼歹毒,以免誤信人言,冤枉無辜。初時他聽胖商人述說這件慘事,心中極其惱怒,後來聽說那鳳天南既已平白無端地逼死了一條人命,還派惡犬追捕另一個孩子,覺得世上縱有狠惡之人,亦不該如此過份,倒有些將信將疑起來,直到親見惡犬撲咬鍾氏母子,那時更無懷疑,眼見街頭血肉橫飛,再遲得片刻,這一雙慈母孝子不免死於當場,當下抓起桌上三雙筷子,勁透右臂,一枚枚的擲了下去。
但聽得汪汪汪、嗚嗚嗚幾聲慘叫,六頭惡犬均被筷子打中腦門,伏地而死,其餘惡犬呆在當地,不知該當繼續撲咬,還是轉身逃去。胡斐又拿起桌上的酒杯,飛擲下街,當真是差不失寸,勁力透骨,每一隻酒杯的杯底都擊中在每一頭惡犬的鼻頭上。三頭大狗叫也沒叫一聲,登時翻身而死。餘下幾條惡犬將尾巴挾在後腿之間,轉眼逃得不知去向。帶狗的家丁共有六人,仗著鳳天南的威勢,在佛山鎮上一向兇橫慣了的,眼見胡斐施展絕技殺狗,竟然不知死活,一齊怒喝:“什麼人到佛山鎮來撒野?打死了鳳老爺的狗,要你這小子償命。”各人身上都帶著單刀鐵鏈,紛紛取出,蜂擁著搶上樓來。眾酒客見到這副陣仗,登時一陣大亂。那“英雄樓”是鳳天南的產業,掌櫃的、站堂的、送菜的、大廚二廚,一見鳳府家丁上樓拿人,各自抄起火叉、菜刀、鐵棒,都要相幫動手。胡斐瞧在眼裡,只是微微冷笑。
但見六名家丁奔到身前,為首一人將鐵鏈嗆啷啷一抖,喝道:“臭小子,跟老爺走吧。”胡斐心想:“一個鄉紳的家丁,也敢拿鐵鏈鎖人,這姓鳳的府中,難道就是佛山鎮的衙門?”他也不站起,反手一掌,正中那家丁的左臉,手掌縮回時,順手在他前頸“紫宮”、後腦“風府”兩穴各點了一下。這是人身的兩處大穴,那家丁登時呆呆站著,動彈不得。其時第二、第三個家丁尚未瞧得明白,各挺單刀從左右襲上。胡斐見二人雙刀砍來時頗有勁力,顯是練過幾年武功,倒非尋常狐假虎威的惡奴可比,正是如此,更可想見那鳳天南的兇橫,當下如法炮製,啪啪兩記巴掌,打得那兩名家丁愣愣的站著。餘下三名家丁瞧出勢頭不對,一個轉身欲走,另一個叫道:“鳳七爺,你來瞧瞧這是什麼邪門。”那鳳七是鳳天南的遠房族弟,就在這英雄酒樓當掌櫃,武功是沒有什麼,為人卻極是機靈,這時已站在樓頭,瞧出胡斐武功甚是了得,當即搶上兩步,抱拳說道:“原來今日英雄駕到,恕鳳某有眼不識泰山……”
胡斐見三名家丁慢慢向樓頭移步,想乘機溜走,當即從身邊站著不動的家丁手中取過鐵鏈,著地捲去,回勁一扯,鐵鏈已捲住三名家丁六隻腳,但聽得“啊喲,啊喲”聲中,三個人橫倒在地,跌成一堆,一齊給他拖將過來。胡斐拿起鐵鏈兩端,打了一個死結,對鳳七毫不理睬,自斟自飲。英雄樓眾夥計雖見胡斐出手厲害,但想好漢敵不過人多,各執傢伙,布成陣勢,只待鳳七爺一聲令下,便即一擁而上。胡斐喝了一杯酒,問道:“鳳天南是你什麼人?”鳳七笑道:“鳳老爺是在下的族兄,尊駕可認得他麼?”胡斐道:“不認得,你去叫他來見我。”鳳七心中有氣,暗道:“憑你這小子也請得動鳳老爺?便是你登門磕頭,也不知他老人家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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