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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走進來,一走神,背誦的聲音就低下來了:“……若俯首帖耳,搖尾而乞憐者,非我之志也……”
私塾先生睜開眼睛,見張幼林正往外面看,於是拿起桌子上的一塊木板,“啪”地拍在桌子上,發出了震耳的響聲。
張幼林嚇得渾身一激靈。
“別東張西望的,我看你就是成心搗亂,這不是能背下來嗎?給我好好背一遍,一會兒再背《繫辭上傳》。”私塾先生又閉上了眼睛。
張幼林背誦的速度又快起來:“是以有力者遇之,熟視之若無睹也。其死其生,固不可知也……”
張李氏站在北屋的窗下聽著東屋裡的響動,也看見張幼林的種種頑劣,不覺潸然淚下。頃刻,她趕緊擦乾了眼淚,林滿江也已經到了門口。
“大少奶奶,哦,夫人,您看我老改不了這口,您找我?”
“沒事兒,林師傅,您怎麼順口就怎麼叫吧,都這麼多年了,您快請進來吧。”
張李氏把林滿江讓進屋裡。
兩人坐下,張李氏問道:“林師傅,您來松竹齋有三十多年了吧?”
“嗯,到下個月就三十七年了,我十四歲到松竹齋跟老掌櫃學徒,這一晃已經五十歲的人啦!”
“那個時候,松竹齋興盛吧?”
“那是!想當年,別說在琉璃廠,就是可著北京城,要說起南紙店,首屈一指就是咱松竹齋了。唉,那風光是不在啦!這眼下,就更甭說了,讓人是一想就心疼啊!要是松竹齋真不行了,我怎麼去見九泉之下的老掌櫃啊!”林滿江說著激動起來。
張李氏給他倒了杯茶端過來:“這陣子我晚上都睡不安生,林師傅,您說,松竹齋怎麼就成這樣了?”
林滿江站起身來接過茶杯:“這是您問,我可就照實說了,要是有不對的地方,您可得多擔待。”
“我就是要聽您的實話,您儘管說吧。”張李氏投去了鼓勵的目光。
“掌櫃的就不是個買賣人兒,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面!這我不說您也知道;這兒還沒掙來呢,他早早的就先花出去了,這麼做買賣,能有個好兒嗎?老掌櫃在的時候,多少還是個震懾,現在可好,連幼林少爺也跟著……唉,我真沒法說了!”林滿江是越說越激動,茶水差點兒潑在地上。
張李氏嘆息著:“都是公公和夢林去得太早了,可眼下,他叔貪玩兒,咱也不能眼瞅著這二百年的家業就敗了啊!”
林滿江也嘆了口氣:“唉,話是這麼說啊,可……”
“林師傅,您是這家裡的老人兒了,比我都來得早,眼下我就得指著您了,咱們得商量個法子,救救松竹齋。”張李氏誠懇地望著林滿江。
林滿江想了想,說:“當初大少爺過世的時候,孫少爺還小,松竹齋這才交到二少爺手裡。我琢磨著,要是現在您再把鋪子接回來,也不是不在理兒。”
“接回來?可如今賬上都支應不開了,我就算把鋪子接回來也還是不行啊,再說了,我一婦道人家,對櫃上的事兒又不懂,怎麼管啊?”
這顯然不是個好辦法,林滿江一時也沒了主意,只好接著唉聲嘆氣。
“林師傅,我今天請您來,就是想求求您,說什麼也得想出個法子,”張李氏哽咽起來,“他叔兒指不上,繼林和幼林還小,就只有您能幫我了,松竹齋萬萬不能……”她說不下去了。
“夫人,您彆著急,我這一輩子都在松竹齋,東家的事兒就是我的事!”
林滿江嘴上安慰著張李氏,可他心裡明白,松竹齋到了這份兒上,要想起死回生,難啦!
秋月在琉璃廠邊走邊辨認著沿街商家的字號,左爺帶著心腹李三黑和柴河打這兒路過,左爺遠遠地瞧見秋月就開始挪不動步了。
這位左爺大號叫左金彪,是琉璃廠一帶出了名的地痞惡霸,四十出頭的年紀,生得滿臉橫肉,個頭中等偏高,膚色黝黑。左爺色迷迷地盯著秋月看,還貪婪地咂巴著嘴自言自語:“嘿!這小娘們可真水靈,跟他媽畫兒裡的仙女兒似的,左爺我真是四十多年白活了,怎麼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娘們兒?”
左爺身旁的李三黑,綽號黑三兒,三十來歲,他的背有點兒駝,黑三兒湊到左爺的耳邊,低聲問道:“左爺,我看出來了,您老人家瞧上這小娘們兒了,是不是?”
“瞧你說的,漂亮娘們兒誰不喜歡?”左爺毫不掩飾。
柴河笑道:“那您還等什麼?喜歡就說一聲,兄弟我把這小娘們兒叫過來就是了。”柴河有個二十來歲,綽號叫柴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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