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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能露出失落來,她自失的一笑,轉臉望著惜春的丫鬟道:“不知她們服侍的可用心呢?可惜了入畫那丫頭沒帶過來,你一人孤零零的。”
惜春欠身賠笑道:“有老爺和夫人在,我也哪有得委屈受。入畫早定了親,要嫁人的人,我自然放她出去。宮裡還有個幾年一選,幾年一放,我也沒有留著人不放的理。”
夫人聞說,想了想,點點頭道:“這是你的體貼處。”說話間見有丫鬟奉了茶來,夫人接過丫鬟手裡的茶就要喝,想想又放下,皺眉道:“人老了連胃也不經用了。這點薄茶都禁不起了。”
“哪裡是什麼老不老的?”惜春淡淡道:“茶是剮胃的,空肚子喝茶自然不舒服,夫人用點別的吧,我早起叫人煮了燕菜粥。這就叫人給你端一碗來。”說著便回身叫道:“繡痕。”
隨著她來的丫鬟領命去了,不一時端了一碗粥來,惜春接了,服侍夫人用下。又絮絮地說了些話。才退出來。
從房裡出來,惜春輕輕鬆了口氣——這是她做姨娘的開始,融入一種生活,其實也不難。她以最大的努力取悅著別人。陳侯,夫人,府裡的下人,脫離了原先的環境,她不見得就活得差,相反還有種被釋放的感覺,她畢竟有了一個歸宿。也算是有個家。做了妾,本來落到別人嘴裡就是狐媚子,當得好不好免不了流言。她放得開放不開,都甩不脫這身份,那不如從容些。像戲子,既上得臺,就要對得起肯賞臉的觀眾。
'118'惜春記(六十)(3)
惜春有時想起逝去的大姐元春,名為貴妃,在宮裡不也是個姨娘類的地位嗎?惜春的小心翼翼卓有成效,兩個月後,賈府那邊帶話過來,說事情已經辦成。惜春尋機稟明夫人,回家歸寧。
她見到離家日久的寶玉,滄桑沉鬱的男子,幾乎已經讓她認不出。
“寶玉哥哥……”她叫。
那在瀟湘館裡聞聲轉過身來的男子,見到她,並沒有怎麼激動,而是笑一笑,牽動嘴角:“你來了。”
惜春悶住,看寶玉此際穿著雨過天青實地紗夾袍,束著一根玄色絛,周身上下一件玩器也無,與以前滿身叮叮絆絆實在有天壤之別。惜春心裡似喜似悲,只覺得寶玉出去這番磨難其實也未嘗不好,只是等他回來,黛玉已經魂歸離恨天,造化太傷人。惜春這樣想著,什麼話也不好說,環顧著冷冷清清的瀟湘館,外面的竹子依然茂盛青碧,映得這屋子清涼幽靜,屋子裡靜得呼吸都能聽見,偶爾,風吹過來,嘩嘩如水的聲音。
半晌,是寶玉緩緩地開口:“四妹妹,紫鵑將事情已經告訴我,林妹妹病的時候,多得你費心。”
他並沒有提到自己的歸來,像他回不回來,在哪裡都無關緊要,說得那樣淡,像已經不傷心,可是她明明從寶玉的眼睛裡看見心如死灰的顏色——接近透明,可以覆蓋一切的灰色。
惜春忍口不言了,她從現在的寶玉身上看到比當初的自己更荒蕪的心境。
“你為我嫁出去。”寶玉沉沉地看住她,吸一口氣,仰起頭說:“我卻不能不叫你失望,我不會再回到這裡。過幾天我就帶著紫鵑到南邊去,在妹妹的墳前,結草為廬,出家為僧。”
惜春猛地抬起頭來看他,驚得不輕,喃喃道:“可——你和寶姐姐定了婚。”
寶玉抬起眼,他的眼睛又灰又暗,像要穿透瀟湘館似地望向遠方,嘴角浮現出成熟冷漠的笑意,那一瞬,惜春確定他已不是原來多愁善感優柔寡斷的寶玉。只聽他道:“定了婚就出不得家麼?我這前半生都在遵從別人的意志而活,林妹妹去後再也不會,她以一世眼淚償我,難道我不能以一世的時間還她麼?”寶玉轉臉走出門外,站在臺階上仰首看天。惜春跟了出去,知道不必再多勸說。只聽得寶玉嘆道:“妹妹的事我也聽說了,原來你身世淒涼不在林妹妹之下。你和馮紫英……”他嘆:“太可惜了!”
惜春無言以對,只覺得內心強風呼嘯,眼角酸澀,立在臺階上默默流淚——哥哥,很多事,我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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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惜春記(六一)(1)
轉眼已入仲夏,虞山巷中落的三進庭院裡花木盎然,蟬聲切切,入畫指使著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的打掃,來意兒的老孃歇了中覺起來,由兩個婆子扶著,顯得精神健旺,入畫一見她出來,忙撇了丫鬟,迎上來道:“媽怎麼出來了?瞧這日頭毒的,何不在屋子裡多歇一會。”來意兒娘看著她笑道:“年紀大的人,原比不得你們,眯一會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