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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畫接受來意兒並沒有勉強的意思,與他在塵世再度相遇,自身已是孑然無親的人,於是彼方的溫暖和好處放大,溫柔招引。
入畫說著,勾動回憶,就笑起來。溫柔甜美的笑容像從花間飛起的蝴蝶一樣遊弋在她的眉宇之間。“他願意接受我,我就跟隨。因為與其被府裡的太太們拿去配小子,不如尊重自己的選擇。”她說。
是。婚姻基於毫無基礎的信賴,一樣是賭注。近水樓臺先得月,選擇自己瞭解的人,無疑比面對一無所知的人要保險。入畫相信來意兒也是一樣的想法。她幼時軟弱糊塗,大了終於能夠清楚辨別需要,果然決定。
惜春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好象墜入深洞,離光越來越遠。喉口嘶聲喊叫,原來只是發出模糊地呻吟。
入畫聞聲捧起她的臉,她發現惜春已在發燒,微微暈迷。
她一疊聲地催著來意兒快回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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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惜春記(三九)(1)
在屋裡,秉燭而坐,入畫拿披風給惜春披上,惜春搖頭謝卻了,眼神越過入畫看著屋外。雪停了,遠遠的看見四處都是皚皚的雪,穿著蓑衣的下人,點著燈籠仍在穿梭不息。那個馬伕正帶著人清理馬車上的積雪,看得出來,來意兒治家嚴謹,新興之家即使在雪夜也有蓬勃生機。比對著,心裡晃過當年賈府日漸蕭條的影像。
她的拒絕清潔而有分量。入畫無奈放下披風道:“姑娘,你不冷麼?說著慢慢走回來坐了。”
“這些年比這樣大的寒也受過,何況你這裡還有熏籠。已經不是當年的嬌貴之身了。”惜春慢慢收回眼光,對著她甚是無謂地笑。幾乎是一瞬間,入畫確認了一件事,十年前的惜春和十年後的惜春有不同,然而不是絕對的不同。時間無疑是最厲害的魔法師,她能夠改變很多東西,但是她也只是個魔法師,不能動搖人的根本,人世的大信。對惜春來說,待人的態度,對某些事的反應,已經成為她的特徵,難以消解。
入畫愣了愣,跟著笑起來。她想起惜春那場大病。
那年惜春大病,入畫拿很厚的被褥給她,依然雪雪呼冷,不停發抖。她知道她冷。或許心裡已空出大洞,風雪無忌入侵。然而等身體略微痊癒,再問她,總是說自己不冷。入畫有時站在她身後良久,見她衣袂飄飄,可是連影子都是心事重重,她想寬慰她,終於還是無話可說。
她驀然想起馮紫英。那個肯為了惜春越牆而入的人。能安慰女人的始終是男人。
她還沒有告訴惜春,那天夜裡她昏迷不醒,太醫久久不來。是他帶著人來看她,給她治病。
他吩咐不要說,恐怕這會傷及惜春心裡本就廖薄的親情。於他,是想著保護一個人,先要保護她的心。如此入畫樂得從命,她亦不能說,是來意兒引著他來。馮紫英對惜春的好感,漸漸變成來意兒討好和攀附的資本。
終於進了府,有婆子來幫著把惜春抬進屋裡。入畫急著叫太醫。來人去了一時,就好象石沉大海,不但沒個迴音連傳話的婆子也不見了。入畫急得跳腳,譴人去找尤氏,這回婆子回來得倒快,然而仍不見大夫,只帶話來說:“大奶奶在那邊有事,走不開,晚間侍侯老太太睡下才能回來。請姑娘自己做主。”
入畫聽得這樣不陰不陽的回答,心頭冒火,顧不得婆子在眼前,怒道:“病人要的是大夫,我要是大夫我倒能做主,何用勞煩你們。這會子倒趕著去孝敬了,現擺著自家妹妹不管,老太太睡不睡和她什麼相干!”
那婆子冷笑道:“姑娘不要這樣說,仔細大奶奶聽到了不好。”又拍手嘆氣道,竟有這樣黑心不識好歹的人,誰不知我們大奶奶是一等一的賢孝人……你們姑娘吃我們的,住我們的,這麼遲不出閣,大奶奶並沒有二話。”
嚕嚕囌囌一車子話。入畫攔也攔不住,氣得渾身亂顫。她雖小,也猜得到這些話想必是尤氏閒談時落下的言尖語角。惜春為人謹慎,潔身自好。不易招惹話柄。再說上面不透這個意思,下人再不敢輕易議論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
惜春暈迷著,卻不知怎麼有一兩句鑽入耳來,卻好象聽得明白似的,刺心地難受。她是燒糊塗的,不比平日沉靜,緊閉著雙眼,揮舞著兩手只管叫:“走——你們都走。”
入畫回頭見她嘴唇都燒得發白,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比剛才更燙。她從來沒看見惜春這脆弱過,心裡不由得一陣悽楚,低聲哄著惜春:“就走就走,有入畫陪著,姑娘不怕。”
她的哄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