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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見解,要改善我從前的看法的。”他誠摯專注的思考,他的深入和廣博,他的虛懷若谷的內心,讓他的著作有超越時代的深入和獨特的魅力。他的三本批判之書——《純粹理性批判》、《實踐理性批判》和《判斷力批判》,即使是哲學學生讀起來也不容易,然而兩百餘年過去,研究康德的人還是很多,有增無減。他對先驗知識的質疑與思考,他對道德的界定和反思,他對審美判斷的依賴,直到今天還是許多人思考未來方向的重要指引。
康德不認為自己是浪漫主義者,然而他對自由意志的討論使他贏得浪漫主義的稱號。與康德同時代的德國藝術家正沉浸在名為狂飆突進的藝術運動中。18世紀六七十年代,克林格爾寫作了一部名叫《狂飆突進》的戲劇,歌德留下著名的以自殺來結束的愛情小說《少年維特的煩惱》。席勒用詩和戲劇表達與康德類似的問題:自由、意志、道德理性、獨立個人。他筆下的戲劇人物並非如同古典,受一時衝動或命運捉弄得到厄運,他寫下更深入的悲劇:人的反抗,對世界、對自然的反抗。在他之後的哲學家費希特也同樣熱衷於自由,他後期雖然成為了狂熱的民族主義者,但卻是建立在一種由自身出發定義世界的自由之上。
康德提出的問題為德國哲學奠基。在他之後,很快有了另外一位與之比肩的偉大人物:黑格爾。黑格爾是宏大哲學的真正代言人。他的作品是如此波瀾壯闊,以至於接觸過其講述的人,很難不被其全景式畫面所打動。他所嘗試的是將整個世界納入一個可理解的框架,從世界的內在、而非表面的細碎觀察一切。他所找到的是精神,精神是唯一真正獨立的存在,精神的呈現就是我們可見的日常世界。精神的演化決定物質的表現,而精神在自身的發展中逐漸認識自己。古代建築是淳樸的世界精神的展現,現代音樂是抽象複雜的世界精神的產物。宏大的歷史,源於更為宏大的精神展開。
在這方面,黑格爾很容易被批評。精神聽起來太玄,很多人認為黑格爾是“將宇宙想象為一種有靈魂的實體”,因而聽上去接近古老的神學。然而黑格爾本身並沒有這樣故弄玄虛,他沒有將其當作人格化的存在,而是清清楚楚地表明,精神是決定宇宙的內在規律。“精神是世界的內在存在。”黑格爾說,“經過發展,知道自身就是精神的精神,即是科學。科學是精神的現實,是精神用自己天賦的要素為自己所建立的王國。”這意味著科學是已經闡明的精神。他沒有用規律一詞,而是用精神,這並不代表他所指的是某種神靈。與柏拉圖的理念相似,精神是物質遵循的內在基礎,但不同的是,黑格爾筆下的精神更具有演化的特徵。
黑格爾影響到在他之後的很多代人,包括馬克思。黑格爾提出關於衝突的概念,他稱作辯證法,一種正向精神與反向精神帶來衝突,在衝突的過程中碰撞、成長、昇華。歷史衝突是其中內在精神衝突的體現。他將這種必然經歷的過程看作淨化的必須,它所帶來的痛苦是世界本身的悲劇。
這樣的悲劇衝突在他的同時代人叔本華身上體現得更為鮮明,叔本華是悲劇哲學家,他的核心觀念就建立在這樣不可避免的鬥爭的悲劇上。他同樣強調某種宏大似理念的事物——意志,也同樣強調意志將自身展現為可見的現象,然而與黑格爾強調精神本身的演化不同,叔本華相信,意志分裂到世界的萬事萬物中,事物因此開始經歷無盡的鬥爭。意志總以欲求某種東西為基礎,人受其推動,也就總在無窮無盡的欲求中行動。在意志與意志的碰撞中,人遇到毀滅的悲劇,並在這悲劇中看到一種特殊的壯美。
叔本華是尼采的精神導師。他骨子裡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他說人的本質就在於他的意志有所追求,永不停息,得不到的時候,只能無盡地焦慮與追逐,而倘若得到,就會在厭倦和空虛中更加受苦。“人生是在痛苦和無聊之間像鐘擺一樣的來回搖擺。”他相信苦痛是意志的本性,生命問題最終要回到意志問題。
叔本華一生並不順利。他生前很少受人關注。他與黑格爾同時任教,然而黑格爾的課堂人滿為患,叔本華的課堂聽者寥寥無幾。叔本華的憂鬱化為一系列重要的作品,其中最重要的一部莫過於《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這本滯銷的小冊子,曾在一箇舊書攤的一角蜷縮,無意中被尼采撿起。尼采如獲至寶,徹夜通讀,從此人生大不相同。
德國哲學就在這一系列解釋宇宙的宏大敘事中不斷前行。它的腳步已經遠遠把其他民族落在身後。它從宇宙的角度反思自身與民族存在。在民族憂患與奮發的過程中,反思往往是最深刻的,對民族歷史、對人類命運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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