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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五年之後她再也沒在雜誌上看見過他。他的署名也不見了。她每一期都找遍了,可是找不到。他那年該是六十二歲。
理查德一九七九年世,葬禮完畢,孩子們都各自回到自己家裡以後,她想起給羅伯特金凱打電話。他應該是六十六歲,她五十九歲。儘管已經失去了十四年,還來得及。她集中思考了一星期,最後從他的信頭上找到了電話號碼,撥了號。
電話鈴響時她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她聽到有人拿起話筒,差點兒又把電話掛上。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麥克格雷格爾保險公司。”弗朗西絲卡心沉下去了,不過還能恢復得過來問那女秘書她撥的號碼對不對,就是這個號碼。她謝謝她,掛了電話。
下一步,她試著打華盛頓貝靈漢的電話問訊處。登記名單上沒有。她試打西雅圖,也沒有。然後是貝靈漢和西雅圖的商會辦公室。她請他們查一查本市指南,他們查了,也沒這個人。她想他哪兒都可能去的。
她想起雜誌來,他曾說過可以透過那裡打聽。接待員很有禮貌,但是新人,得找另外一個人來回答她的要求。弗朗西絲卡的電話轉了三次才跟一位在雜誌工作過二十年的編輯通上話她問羅伯特·金凱的下落。
那編輯當然記得他。“要找到他在哪裡嗎,呃?他真是個該死的攝影師,請原諒我的語言。他的脾氣可不好,不是壞的意思,就是非常固執,他追求為藝術而藝術,這不大合我們讀者的口味,我們的讀者要好看的,顯示攝影技巧的照片,但是不要太野的。”
我們常說金凱有點怪,在他為我們做的工作之外,沒有人熟悉他。但是他是好樣的。我們可以把他派到任何地方,他一定出活兒,儘管多數情況下他都不同意我們的編輯決策。至於他的下落,我一邊講話一邊在翻他的檔案。他於一九七五年離開我們雜誌,地址電話是……他念的內容和弗朗西絲卡已經知道的一樣。在此之後,她停止了搜尋,主要是害怕可能發現的情況
她聽其自然,允許自己越來越多地想羅伯特·金凱。她還能開車,每年有幾次到得梅因去,在他曾帶她去的那家飯店吃午餐。有一次,她買回來一個皮面白紙本,於是開始用整齊的手寫體在這些白紙上記下她同他戀愛的詳情的對他的思念。一共寫了三大本她才感到完成任務。
溫特塞特在前進。有一個藝術協會,成員多數是女性,要重新裝修那些橋的議論也進行了幾年了。有些有興趣的年輕人在山上蓋房子。風氣有所開放,長頭髮不再惹人注目了,不過男人穿涼鞋的還是少見,詩人也很少。
除了幾個女友外,她完全退出了社交。人們談到了這一點。而且還談到常看見她站在羅斯曼橋邊,有時在杉樹橋邊。他們常說人老了常常變得古怪。也就滿足於這一解釋。
一九八二年二月二日,有一輛聯合郵包服務公司的卡車駛進她的車道。她並沒有郵購什麼東西,感到惑然不解。她簽過收條,看郵包上的地址:“依阿華,溫特塞特,r?r?2,50273”寄信人地址是西雅圖一家律師事務所。
郵包包得很整齊,並加了額外保險。她把它放在廚房桌子上,小心地開啟。裡面有三個盒子,安全地包在泡沫塑膠之中。一隻盒子頂端用膠條粘著一個厚信封,另一個盒子上有一封公文信,收信人是她,寄信人是一家法律事務所。
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十五日
弗朗西絲卡。約翰遜女士
依阿華。溫特塞特
r·r·2,50273
親愛的約翰遜女士:
我們是一位最近去世的羅伯特·金凱先生的財產代理人……
弗朗西絲卡把信放在桌上。外面風雪掃過冬天的原野,她眼望著它掃過殘梗,帶走玉米殼堆在柵欄的角落裡。她再讀一遍那幾行字:
我們是一位最近去世的羅伯特·金凱先生的財產代理人……
哦,羅伯特,羅伯特,……別……,她輕聲說著,低下了頭。
一小時之後她才能繼續讀下去。那直接了當的法律語言,那準確的用詞使她憤怒。
我們是……代理人一個律師執行一個委託人的委託。
可是那力量,那騎著彗星尾巴來到這世上的豹子,那個在炎熱的八月的一天尋找羅斯曼橋的沙曼人,還有那個站在名叫哈里的卡車踏板上回頭望著她在一個依阿華農場的小巷的塵土中逝去的人,他在哪裡呢?在這些詞句中能找到嗎?
這封信應該有一千頁之長,應該講物種演變的終點和自由天地的喪失,講牛仔們在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