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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屋裡來,拿櫃子指給他看,說:“我們軍門幾十年辛苦賺得來的,明天就請大人過來替他理個頭緒。應該怎麼個用頭,就求大人斟酌一個數目,省得我嫂子受人的氣。”刁邁彭道:“這件事不是光理個頭緒就算完的,依我兄弟的愚見,總得分派分派才好。大哥身後掉下來的人又不止你嫂子一個,如果還像從前和在一起,那是萬萬做不到的。兄弟明天過來,自有一個辦法。”張太太一向是“惟我獨尊”的,如今聽說要拿家當分派,意思之間,以為:“這個家除了我更有何人?”便有點不高興。
當下刁邁彭回到自己衙門,獨自盤算著,說道:“這位軍門,他的錢當初也不曉得是怎麼來的,如今整大捧的被他太太一齊往火裡送。自己辛苦了一輩子,掙了這分大傢俬,死下來又沒有個傳宗接代的人,不知當初要留著這些錢何用!我剛才想要替他們大小老婆分派分派,似乎張太太心上還不高興。唉!我這人真正也太呆了!替他們分派之後,一個人守著十幾萬銀子,各人幹各人的,這錢豈非仍落他人之手。我明天何不另想一個主意,等到太太出面,把些小老婆好打發的打發幾個,打發不掉的,每人些須少分給他們幾個,餘下的,一齊仍歸太太掌管。如此辦法,少不得他太太總要相信我。以後各事經了我的手,便有了商量了。”轉念一想,“凡事不能光做一面,總要兩面光”,必須如此如此方好。
主意打定,第二天止衙門不見客,獨自一個溜到張家,先到大廳上見了張守財的幾個老差官。曉得這班人都很有點權柄,太太跟前亦都說得動話的。刁邁彭便著實拿他們抬舉,又要拉他們坐下談天。幾個老差官因他是實缺關道,又是主人把弟,齊說:“大人跟前,那有標下坐位。”刁邁彭道:“不必如此說。一來,諸位大小亦是皇上家的一個官;二來,你們太太託了我要替他料理料理家務,有些事情還得同諸位商量。現在跟前沒有別人。我們還是坐下好談。諸位不坐,我亦只好站著說話了。”眾人至此無奈,方才一齊斜簽著身子坐下。
刁邁彭先誇獎諸位如何忠心,“軍門過去了,全靠諸位替他料理這樣,料理那樣。”又說:“諸位跟了軍門這許多年,可惜不出去投標投營。有諸位的本領,倘若出去做官,還怕不做到提、鎮大員,戴紅頂子嗎。”隨後方才說到自己同軍門的交情:“如今軍門死了,無人問信,我做把弟的少不得要替他料理料理,就是人家說我什麼,也顧不得了。”此時,眾人已被刁邁彭灌足米湯,不由己的衝口而出,一齊說道:“大人是我們軍門的盟弟,軍門過去了,大人就是我們的主人,誰敢說得一句什麼!要是有人說話,標下亦不答應他,一定揍他。”刁邁彭哈哈大笑道:“就是說什麼,我亦不怕。我同軍門的交情非同別個,要是怕人說話,我也不往這裡來了。”說罷,就往上房裡跑。走了幾步,又停住了腳,回頭說道:“諸位都跟著軍門出過力,見過什面的人。我今天來到這裡,要同軍門的太太商量:現在我奉到上頭公事,要添招幾營人,又有幾營要換管帶。我看來看去,只有諸位是老軍務,目前就要借重諸位跟我幫個忙才好。”
眾人一聽刁大人有委他們做管帶的意思,指日便是個官了,總比如今當奴才好,便一齊請安,“謝大人提拔”。然後跟著同到上房,見了張太太,照例請安,勸慰一番,然後又提到替他料理家務的話。此時一眾差官都當他是好人,見他同太太講話,並不生他的疑心,把他送到上房之後,便一齊退到外面,候著站班恭送。
刁邁彭見跟前的人漸漸少了,方才把想好的主意說了出來。張太太一聽,甚中其意,連忙滿臉堆著笑,說道:“到底我們軍門的眼力不差,交了這些個朋友,只有大人一位可以託得後事的。”說著,又嘆氣道:“我們軍門一條命送在這班狐狸手裡!依我的意思,一齊趕掉,一個錢也不給他們。”刁邁彭道:“這是斷斷乎不可,錢是要給幾個的。”張太太默默無言。刁邁彭又講到:“這班出過力的差官,很有幾個有才具的。兄弟的意思,想求嫂子賞薦幾個,等兄弟派他們點差事,幫幫兄弟。橫豎又不出門,府上有事,仍舊可以一喊就來的。”張太太道:“這是大人提拔他們。大人看誰好,就叫誰去。軍門過世之後,公館裡亦沒有甚麼事情,本來也要裁人。如今一得兩便,他們又有了出路,自然再好沒有了。”
刁邁彭辭別回去,第二天辦了五六個札子,叫人送到張府上。那札子便是委這幾個差官當什麼新軍管帶的。凡是張府上幾個拿權老差官,都被他統通調了去。這般人正愁著軍門過世以後絕了指望;如今憑空裡一齊得了差使,更勝軍門在日,有何不感激之理。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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