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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口供再說一遍,我要前後相對,如果有不符之處,你就不要想睡。”俞國振道。
“是……是……”那人道。
“姓名。”
“龐……龐友貴。”
“哪裡人?”
“曹州。”
“今年多大?”
“不……不記得……”
“誰人派你來的?”
“我……我……會主……他叫範震,他死了……”那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不停地下啄,彷彿隨時都會睡著一般。就在這時,高二柱手中的棍子塞進了鐵籠中,猛地捅了他下身,他渾身激淋,眼睛睜大了些,可那倦意卻依然很明顯。
“殺了我,求你們,殺我吧!”
“回答問題,範震是什麼的會主?”在那龐友貴的耳中,俞國振的聲音冷酷平靜,象是從地獄之中吹出的陰風,讓他所剩無幾的理智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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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木頭竹子打賞)
五四、救荒之術
“那個妖人竟然未死!”
出了地牢,方以智的臉色象鍋底一樣難看。
此時大明的江山已經風雨飄搖,遼東的奴虜,陝晉的流賊,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方以智等有見識之輩,早就知道大明帝國面臨著一場空前危機。
但此前,危機似乎離他們有些遠,皖地一帶,大體上還是平靜,雖然有水賊山匪——可這水賊山匪什麼時候沒有?
綽號瘦子的龐友貴,卻讓他們看到了一場迫在眉睫的危機!
化名宋保義的聞香教教主王好賢,就在揚州城!
揚州城可是位於蘇南之地,離南京不過就是江之隔,溯江而上,到達他們廬州、桐城,都花不了多少功夫,若是王好賢在揚州舉事,以如今揚州、南京的防備情形,只怕戰火勢必會席捲皖南。
那樣的話,廬州、桐城現在的安逸就會化為烏有!
“現在你們知道我為何不敢報官吧。”俞國振苦笑道:“我一報官,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官府大肆搜捕,迫得王好賢提前舉事,他在揚州佈局十年,這一舉事,必成燎原之態;另一種可能則是欺上瞞下,官府對此裝聾作啞,要知道十年前擒捕假王好賢的那些人,可是憑此功勞獲得了升遷,不少人如今身居高位,此事揭穿之後,豈不是打他們的臉?”
方以智和孫臨對官府運作並不陌生,兩人都是官僚世家,聞言之後頗為尷尬地對望了一眼。
“咳,不至於此,不至於此……”方以智道:“便是一時半會不予追究,也是為了不打草驚蛇……”
“我倒覺得他們最大的可能就是故意打草驚蛇,讓王好賢逃離揚州,這樣就可以上報一個查無此事,然後再追究我這多管閒事的一個謊報之罪。”俞國振冷笑:“然後我就成了自幹五,這世上最可憐的莫過於自幹五,分明是為了維護官府,卻被官府和反賊雙方輪流打臉……”
“呃,這自幹五……作何解?”方以智奇道。
“聞香邪教有言,那些替官府辦差的狗腿子,每日可以得五文錢的鞋底錢,所以暗地裡稱他們五文,而不領官府這錢卻幫官府的,自然是自帶乾糧的五文,簡稱自幹五。”俞國振說到這哈哈大笑起來,目光中卻殊無笑意。
對方以智來說,這可是一件新鮮事,他重複了幾遍“自幹五”之後,看著孫臨苦笑道:“這倒也是,克鹹兄,我們都是自幹五啊。”
“確實,如今錢侍郎被謫貶,周閣老離朝,閹餘溫體仁之輩竟成相國,這可是朝廷打我們的臉。群盜洶洶,連已經銷聲匿跡的邪教都要死灰復燃,這是百姓打我們的臉。”孫臨也是長嘆:“何時我等忠正之士環列朝堂,君子進而小人退,那時天下就太平了。”
“天下太平不了。”俞國振冷笑:“你們注意到這些年的氣候麼?”
“什麼?”方以智奇道:“氣候……你是說,災荒?”
“我請五叔蒐集了近三十年來各地災異氣候的情形,自萬曆二十六年起,山西便是連年大旱,十年九旱稱之亦不為過,北直隸稍好,可是萬曆二十七年至二十九年,四十三年之後又是連續兩年,都是大旱。”
見兩人側耳傾聽,俞國振拾起一個小石頭,在砂地上寫下“山西”與“北直隸”,然後又道:“萬曆四十三年,山東亦是大旱,萬曆四十四年起,這大旱擴大到了陝西、河南,而且都是連續大旱,二位兄臺,如此長時間大面積旱災,便是朝中盡皆君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