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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級,全班三十多號人,他的年紀竟然最小。
又過了幾年,改革開放的春風終於餘波到黑沙洲這種小地方,洲民的思想慢慢開始解放,不再死抓著田地不放,叔父輩隨著經濟發展的洶湧浪潮,都擁進城裡打工去了,雖然乾的都是些髒活累活,但總比在鄉下種田要賺得多。為了照顧父親起居飲食,母親也跟著進了城,朱業帶著小他兩歲的親弟弟曉飛,以及堂弟朱儁、堂妹朱薔薇,集體住進爺爺家。
朱雲水是個村官,官雖然不大,責任卻不小,整日裡忙裡忙外。朱業的奶奶雖不用下田幹活,但要照顧四個孩子的衣食,家務瑣事繁多,也顧不上管朱業,加上他的外公是東流小學的黨委書記,老師都對他睜隻眼閉隻眼,也不太敢管他,他便整天跟著一群大孩子在鄉里撕混,糟蹋沒熟的西瓜,偷摘果農的桃子,用他外公的老戰友項校長的話就是為禍鄉里……
改變朱業一生的事發生在九六年的八月,也就是他小學畢業升初中的那個暑假。
那年頭,九年制義務教育還沒完全普及,東流小學沒有六年級,只要參加畢業考試,五年級就可以直升初中。
九六年的七月,天氣熱的讓人心慌,池塘裡的水都有些燙人,朱業家的兩頭水牛都只敢躲在樹陰下,硬是不敢下水。
朱業,啊超,羊子,二瓢,太保,五個人騎著兩輛從他三叔家摸來的永久牌黑色腳踏車,浩浩蕩蕩殺到江邊。五人當時年紀都還小,還沒發育長身子,附近又沒女孩兒,也就沒啥顧忌,扒光衣服就跳進長江中,感受久違的涼爽。
那年代,長江裡的船隻沒如今這般多,大多都是些木製小船,估計上游還沒搞經濟開發,也不存在樹木砍伐過度,江水含沙量相對少些,看上去也沒現今這般渾濁,雖稱不上清澈見底,可五人在江水中嬉鬧,只要不相隔太遠,打個水蒙子潛到水面下,通常都能瞧見對方,有時候甚至還能瞧見魚兒遊過。
那天,五人在江中嬉鬧打水仗,開始還覺得挺有勁頭,時間久了就漸漸沒了樂趣。
後來,太保提議上『三貓子』去抓點野鴨,掏點鳥蛋,晚上開頓葷。那年頭,鄉下燒菜用的是素油,一日三餐蔬菜,冬天只能吃鹹菜,長年累月見不著葷腥。雖然都聽過『三貓子』上鬧過鬼,但還是頗讓人心動。
順便解釋一下,『三貓子』也是個江中島,學名三貓洲。
話說北宋時期,江南出了個狀元,又取了個公主,封為子君駙馬,衣錦還鄉,坐船過江時,不小心讓烏紗帽被風吹進江水中,說來也奇怪,那頂輕如鴻毛的鎢砂帽落水便沉入江底,最後竟沒有打撈上來。百多年後,江中便長出三座江心洲,黑沙洲面積最大,居中;天然洲面積次之,居左;三貓洲面積最小,居右。
九六年,三峽工程還處於論證階段,一到夏季下游就會發洪水,想游上三貓洲,直線距離最近也有近百米,加上水流頗為湍急,起碼得遊兩百多米才能抵達對岸。
那會兒,五人年紀還小,都不怎麼懂事,對於村中老人說的鬼怕見光都信以為真。在他們想來,三貓洲上就算真的有鬼,這大白天的,估計也不敢出來。五人本就頗為心動,加上向來喜歡刺激的朱業在旁慫恿,五人頓時義無反顧的朝三貓洲游去。
那會兒長江中不如現今這般太平,經常有『**』出沒,大多於年底深冬時節逆流而上,準備在上游產卵,繁衍後代,從沒人在夏季見過『**』,所以五人也不擔心撞上。(筆者注:『**』,數米長的黑色怪魚,魚首酷似豬頭,膘肥體壯,鄉民不知底細,稱之為『**』,筆者親眼見過,但至今也沒弄清楚學名,見諒。)
對於自小生長在城裡的孩子來說,遊長江或許是件不要命的無聊瘋事。
可對於自幼長在江邊的鄉下孩子來說,游水卻是炎熱的夏季所能找得到的唯一樂趣。
在鄉下,每逢夏季來臨之際,孩子大多都跟水牛似的,大半天都泡水塘裡,水性自然不會差到那去,雖及不上《水滸傳》中的『浪裡白條』張順能伏在水底七天七夜,可如果僅需要連續遊個幾百米,也算不上什麼難事。況且,黑沙洲那會兒剛剛通電,別說現今司空見慣的空調,就連電風扇也沒幾家捨得用,大熱天裡,也只有待在水裡,才會稍微舒服些。
五人中,朱業的水性最好,他自己也不知緣由,打小碰到水就覺得親切,也沒人教他,可他下水就會遊。有天,朱業甚至發現自己在水下也能呼吸,為避免別人說他是怪物,也沒聲張,只敢私下裡告訴老祖宗,老祖宗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守住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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