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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抑制住心中的激動,又對楊賓囑咐了一遍不可回頭,儘量別走太快了,留神腳下,別摔倒了。不出所料,每轉一個彎,衚衕口垃圾箱上的號碼便少了一個。
想到脫困在即,我和楊賓都忍不住興奮起來。不多時,就走到了最後一次右轉的路口,我忽然覺得兩跳腿變得沉重起來,每一步都邁得很吃力,走不出三步,腰腿痠麻,忍不住就要坐下。楊賓對我說:“西哥,我好累,歇一會兒好嗎?”我說:“弟兄,堅持住,還差最後十幾步了,你覺得很累,應該是幻覺。一定要克服自己的軟弱,明白嗎?”這話一是勸他,二也是給自己鼓勁。我們咬緊牙關,又向前走了四五步,楊賓年紀小,身體還未長成,走到這時已經筋疲力盡,向前一跪,趴在地上大口喘氣,連話都說不出來。我走到他前邊,把他背起來,艱難的向衚衕口一步一挨的緩緩走去。雙腿就如灌了鉛一樣沉重,背上的楊賓也出奇的重,累得我氣喘如牛。
忽聽背後有女人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這聲音撕心裂肺,深夜聽來,讓人汗毛倒豎。我覺得心跳加快,那女人的叫聲太過悽慘,忍不住就要回頭看一眼,心裡想起來小女孩說的話:“不論背後發生什麼,千萬別回頭,不然就永遠出不去了。”我趕緊定了定神,讓楊賓把眼睛閉上,堵住耳朵。不論背後的女人怎樣慘叫,我也不去理會,只顧往衚衕口走,背後的聲音已遠遠不限於女人的慘叫,時而覺得後面有一輛火車向我們呼嘯衝來,時而又覺得霹靂炸雷一個響過一個,時而又似乎是虎哮龍吟刀劍劈風……
我揹著楊賓不能用手堵住耳朵,被那些聲音搞得心膽俱寒,不過我打定了主意,縱然真是有火車從後面撞過來,把我撞成肉醬,我也絕不回頭,把心一橫,用我們廣東的話講就是:幾大就幾大了(愛咋咋地)。我一步一挪,終於到了衚衕口,只要再走一兩步就出去了。此刻,背後突然萬籟俱寂,靜得出奇,楊賓也感覺到沒了聲音,把堵著耳朵的手放了下來。在這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中,忽然從身後很遠的地方傳來楊賓姐姐楊琴的聲音:“賓~~~~賓~~~小~~~~弟~~~~你~~到~~~哪~~去~~了~~~”似乎是楊琴見弟弟這麼晚不回家,就出來找他。楊賓最怕姐姐擔心,回過頭去就叫:“姐姐,我在這。”我想提醒他卻是已經來不及了,大罵:“楊賓你這個大笨蛋,中計了。”
身後一股強大異常的力量,將楊賓從我的後背上向後拉去,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救人要緊。哪裡還管得了回不回頭。”此時楊賓已經離開了我的後背,只有一隻手還搭在我的左肩上。說時遲,那時快,我還未轉身,先抓住他在我肩頭的手,然後轉身一把抱住他的身體。我看見在黑暗中伸出幾十只長滿綠毛的大手,分別抓住了楊賓的臂腰腿,另有數支怪手抓住了我,被抓住的地方疼入骨髓,我強忍疼痛,緊緊把楊賓抱住。
幾秒鐘之內我們就會被這些怪手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一隻最大的怪手向我頭頂抓來,黑夜中,我看見這隻巨手上長得象鷹嘴一樣的指甲,手上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青光,如果被這隻手抓到頭頂,血肉之軀萬難抵擋,人急拼命,生死關頭,無暇細想,我左手抱住楊賓,右手把楠木數珠擲向欲抓我頭頂的那支巨手,只聽得一聲悶雷般的巨響,我和楊賓好象被榴彈炮爆炸產生的氣浪衝擊,雙雙飛出了這條衚衕。
全身的骨格似乎都給摔散了架,只覺胸口氣血翻滾,耳鳴不止;四仰八叉的躺在街上,好長時間也動彈不得。想想剛才在鬼門關裡轉了一圈,竟然活了下來,死後餘生的心情,難以形容,我想只有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把紅旗插上柏林國會大廈的蘇聯近衛軍戰士才能體會我的感受。
我正躺在街道上享受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左邊褲腿裡嗖的躥出一隻動物。我嚇了一跳,歪過頭去看腿邊,是一隻似貓非貓,似狐非狐的小動物,身體又長又瘦,尖鼻子尖腦袋,兩隻眼睛明亮如燈。原來是隻黃鼠狼,我小時候在廣東經常見到,後來廣州市區人口越來越多,就很難見到這種小動物的蹤影了。有個念頭突然在我心中一閃:“這雙眼睛……”黃鼠狼見我瞧它,呲溜呲溜幾下就躥了街道黑暗的角落之中。
這時楊賓也緩了過來,撲在我身上哭了起來,不知他是剛才被嚇到了,還是因為我救了他而感激涕零。我拍拍他的後背對勸道:“別哭鼻子了,我象你這麼大的時候,天天跟比我大的小孩打架,打破了頭也不流半點眼淚,剛才在衚衕裡你不是挺堅強的嗎,怎麼一出來就跟個妞兒似的哭哭啼啼。”楊賓眼淚鼻涕全蹭到了我的身上,他又哭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