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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這句話了。耿穗穗不再在乎他是不是能主持公道，不在乎他是不是個老糊塗，不在乎真相到底是什麼了，她現在只想立刻飛回家去！她急忙回頭看了一眼陳靜和白雪，她甚至差點對她們笑出來，好像這就是她的勝利，剛才的一切她也全都忘了。陳靜和白雪的臉上除了多了一道印子，什麼也沒有，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抬起了頭。

“回家吧。”劉福老師安詳地說。

初一（二）班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大家都想起劉福老師進教室之前，吳娜那句話，她說呆會兒放學誰也甭想走，跟這兒把話說清楚。這個老是琢磨著怎麼當班裡大姐的女生，她的話此刻終於具有了某種力量，除了郭婷，還有別人在聽。但是她的力量再大，和老師也無法比較。陸續的，那些感到百無聊賴的同學先離開了教室，另一些還沒看夠熱鬧的同學拖拖拉拉地不肯走，他們還期待著吳娜能再給他們什麼有意思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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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牲口　15（7）

耿穗穗急急忙忙地收拾好書包，剛一起身，忽然覺得肚子裡有什麼墜落下去了，這時她才想起她的肚子，她的精神疼痛早已經壓過了肚子疼，她的肚子現在開始抗議了。什麼掉下去了？她低下頭，看見自己的椅子面上有一塊渾濁的黑色，那隻不幸的魔鬼終於露面了。耿穗穗先開始以為是自己在極度緊張下失禁了，那有什麼不可能？他們用粉筆頭砍殺她的時候，她只想著要保護她的頭（而不是屁股），那裡面至少還有她的思想，否則她就什麼也不剩了。她摸了摸褲子後面，不是黑色。

她的手指沾上了粘稠的深紅色的血。

她知道那是什麼了。

陳靜和白雪已經走到教室門口了，耿穗穗來不及擦椅子，來不及捂屁股，她慌亂得只知道要趕緊追上她們倆，和她們一起逃走，她一個人留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希望背後的書包多少能把她褲子上的東西擋著點，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來？這頭可恨的倒黴鬼，它果然和他們是一撥的！他們看見它，就會又一次贏得勝利。

她覺得她身上一滴一滴正在流失的不是血，而是作為人的證明。

學校的大門就在眼前，天還是那樣蔚藍。其他班級的學生早就走光了，整個學校靜悄悄的，大門顯得非常荒涼。當她走近大門，才看到吳娜靠在大門上，她逃跑得再快也沒有吳娜快，這速度是吳娜平時在教室裡追李大偉練出來的。接著耿穗穗又看到吳娜手裡的磚頭，她把磚頭高高地舉起來，殺氣騰騰地嚷著：“誰敢出去？誰敢出去？”她的姿勢像掛在學校樓道里的董存瑞。

那些看熱鬧的同學都圍了過來。他們有的已經走出好遠，現在又調回頭，手拉手笑嘻嘻地跑回來，他們的表情讓耿穗穗誤以為這邊有什麼好事發生。

耿穗穗擔心著磚頭砸過來，擔心著自己的屁股被他們看見。真是前狼後虎，她時常這樣，不知道到底該擔心哪一邊。

陳靜和白雪不看吳娜一眼，勇敢地推開校門走出去。

耿穗穗緊緊跟在她們屁股後面溜了出去。

即使在那麼多人面前沒有遵守自己的諾言，吳娜也不覺得丟臉，她臉皮很厚，他們看著她把磚頭朝那三個女生的背後用力擲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磚頭並沒有丟擲很遠，就落在了吳娜的腳前。或許那塊磚頭太沉了吧。

返回來的同學很失望。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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