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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極魁梧的黑衣人喊道:〃救陛下,快救陛下!”
我嘿嘿一樂,抱拳道:〃小黃,你我今日一別,往後小臣再不用操心陛下衣食,終於如釋重負了!陛下還請多多保重!”
他本來瞧著場中打鬥,頗有幾分緊張之色,聞言愕然:〃小逸,你難道不跟我一起走嗎?”
我笑著搖搖頭,仰頭去看天高雲闊,神色也不由惻然:〃你選的那條路,太辛苦。我只想豐衣足食,幸福安逸,終老林泉,可惜終歸是夢。也好,不下林泉下黃泉,總歸是躲懶的去處。”
囚車四周兩撥人馬正鬥至酣處。他默默瞧了我一眼,大概對我甚是失望,正欲說什麼,一把雪亮大刀啪的砍斷了囚車的鐵鏈,又幾刀砍得木屑紛飛,將半面囚車的木柵欄砍去,又刷刷刷幾下,我與小黃身上的鐐銬木枷通通斷了。真是把吹毛斷髮的好刀!
小黃活動活動腿腳,跳下車來,朝我伸出了手,那位黑衣仁兄也親切的道:〃可是安小將軍?”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這稱呼真是久違了!
他兩個迷惑了。我咧嘴一笑,好生勸道:〃我是安逸沒錯,但我不會隨你們去,你們還是快逃吧,此去珍重!”
那黑衣人一愣:〃不是說安小將軍手握兵符……〃卻被小黃一把拉開,看守囚車的官兵此刻又掩殺了過來,我與小黃便被這兩波人馬遠遠隔開。
我眼睜睜瞧著自己一手拉扯了三年的傻孩子頭也不回的跟著那黑衣人打馬絕塵而去,心下滋味難辨,大致有幾分明白嫁女的父母不喜反悲的道理。只是嫁女的父母大概會有割骨剜肉的感覺,我也不過是惆悵一時罷了。
因少了桎梏,我在囚車內躺倒,睡得甚是安穩和順,迷迷糊糊之中聽只得晏平溫潤的聲音指揮著官兵打掃戰場,將未嚥氣的黑衣人補一刀,只當作是催眠曲一般,沉沉睡去。
睡得正香,卻被人推了推,大概是習慣使然,我隨口道:〃小黃,餓了就去鍋裡拿個餅子吃,再讓我睡會,好睏……”
〃那傻子走了……”
猛然睜開眼睛,眼前是晏平溫潤到不可思議的眸子。但我並非無知少女,知道這人無論對著仇人還是恩人,都是這一幅面孔,早已沒有妄想,一顆心倒是在腔子裡呆的很是平順。揉了揉發沉的腦袋,有那位黑衣仁兄的幫助,沒有木枷鐐銬,倒真是舒服。
〃這不是習慣了麼?”
他靜靜瞧著我,半晌才道:〃安逸,你都不會生氣的嗎?”
〃生什麼氣?”
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那秦輝蟄伏在你身邊三年之久,就為了一塊兵符,你卻作牛作馬來養他,不覺得虧得慌嗎?”
他不提醒,我還差點忘了,大陳的小皇帝陛下名叫秦輝。
我〃嗤〃的一聲笑了,懶懶翻個身:〃難為他一個錦衣玉食的小皇帝,在我身邊餓了三年,吃糠咽菜,最後還沒找到兵符,我覺得虧的人應該是他吧?”
想想,又道:〃當年我救這傻子的時候,從不曾想過要他回報,如今不過是知道這傻子原來不傻,另有苦衷而已,又有何可惱之處?”
他的面色一下又變得難看了起來,冷哼一聲,轉頭走了。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人。
驚魂的斷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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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劫囚事件以後,大概是最重要的人已經被劫走了,剩下我這隻小嘍羅無足輕重,晏平倒不再用囚車,買了輛馬車 ,將我塞進去,自己也坐了進來,陪著我一路進京。
雖然,他一路上面色不佳,有時候盯著我的目光未免教人毛骨悚然,只覺這人從前溫潤的性子越來越變得陰鬱了,但瞧著他腰間不曾出鞘的刀,我暗中忖度,他若撥刀相向,我有幾成勝算?後來發現形勢大大的利於我,遂放心吃喝起來。
只是有一樣,無論我向他要求過多少次,想要沐浴一次,死也要做個乾淨鬼,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黃泉路上黑漆漆的,髒一點乾淨一點,有何區別?〃他似笑非笑道。
我覺得他這語氣不懷好意,又理解他一向愛潔,卻被迫整日鑽在這被我燻得臭烘烘的馬車裡,分外抱歉:〃委屈晏將軍被在下燻著了,真是在下的不是!”
他卻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你我之間,何等情份,當年假鳳虛凰,還曾斷過一回袖,我幾時又嫌棄過你來著?”
我對於記憶力不佳的人向來敬而遠之。這類人沒事時說些甜言蜜語,有事時打個反口,旁人猶自將盟誓記得牢靠,他卻早將之前所說自行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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