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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冬臘月,地裡沒活可幹,水庫上也放了假。蕭山天天在家陪著牛萬和,哪兒都不去。他哪兒也不想去,也沒法去,他無法面對那些鄙視他的目光。轉眼就是大年。年貨置辦的很齊全,吃的用的,什麼也不缺,就是缺了些往日的喜興。秀秀在家時,總是三哥長三哥短的呼來喊去,也顯得熱鬧。而今,秀秀走了,剩下兩個光棍,面對面的圍著火盆。牛萬和除了吸菸還是吸菸,蕭山無聊地撥弄著火盆裡的炭灰,寂寞冷清地讓人心寒。他清楚的看出,大比以前蒼老了許多,走路也越發搖晃的很了。心想,年後他走了,大就更加孤獨。秀秀嫁人了,他又不在家,大一個人咋過活呢?寨裡沒水,吃水要到山下的河邊去挑。若不是家裡有這匹雪花青馱水,大吃水都難。在臨走的頭天晚上,他對牛萬和說:大,我想回來,不在縣上幹了。
咋啦?
沒咋。我文化低,工作吃力,不如回來種地省心
你憨了!你現在是公家人了,又是幹部,咋能說不幹就不幹了?
咱本來就是莊稼人,打完仗回家種地就是了。當啥幹部。
你回來她能答應?
誰?
縣長閨女。
()
礙她啥事?
你倆不是好上了?
蕭山苦笑一下,說:沒有的事。
牛萬和不再說什麼,一頭倒在炕上,拉過被子矇住了頭。這些年來三兒第一次對他說慌。他真想問:既然沒這事,你為啥不要秀秀?但他沒問,秀秀已經出嫁了,說這些還有啥用。
蕭山睡在炕前,牛萬和睡在炕裡,兩床被窩之間第一次隔開了一條縫。
蕭山要解甲歸田,人們對此既惋惜又費解。拿命換來的科長就這麼白白扔了,對此最為關注的要數村長牛金斗。
一提起蕭山,牛金斗就渾身不舒服。他覺得蕭山在縣裡當科長就壓他一頭,再當上縣長的女婿,他牛金斗在牛王寨說話就不如放個屁了。蕭山要是回來當了農民,自然就歸他領導了。不由心裡一陣輕鬆,暗暗冒出一句:狗屎扶不上牆!
半個月後,蕭山回來了。他前腳到家,牛金斗後腳就進了門。蕭山說:剛回來,還沒向你報到哩!
牛金斗大大咧咧的坐到炕沿上,說:回來好,回來好。
有啥事只管分派。
好說,好說。你是英雄,能照顧還是要照顧的。牛金斗點著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地吐出來,說:村幹部的位子滿了,你就幹民兵副連長吧!
蕭山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一封信交給了牛金斗。
牛金斗接過信,四平八穩地坐回炕上。取出信一看,他那眼睛越瞪越大,剎時瓷住了。信涵上寫道;
通知
今接縣委任命,蕭山同志為舜義鄉副書記兼武裝部長。負責南坪、北塬、霍家、臨川、牛王寨五個村具體工作。
特此通告
三河縣舜義鄉黨委辦
1954年3月20日
信涵下方蓋著碩大的公章,猩紅猩紅的,映得牛金斗那兩隻眼珠子都泛起紅光。他那臉上便強擠出一絲苦笑,喊道:蕭副書記
九
縣裡為了照顧蕭山,給他按了個不忙不閒的副書記,沒啥緊要事就在家伺候他那殘疾的老爹。他每月的工資加上其他補助、津貼,共五十多元。別說在農村,就是在當時的縣直機關裡也算是高薪了。
蕭山回鄉正趕上農業合作化,也就是互助組轉入農業初級合作社。
走合作化道路是上面的硬性命令,是大勢所趨,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誰要是擋合作化的道,誰就是絆腳石,就毫不客氣地把他搬掉。蕭山分管的五個村,其他四個村成立“農業合作社”都有了眉目,唯有牛王寨遲遲不見行動。
蕭三心裡明鏡似的,牛王寨之所以如此,是牛金斗盯上了合作社社長這個位子。
牛王寨和川溝、磨凹、峪裡、槐坪、幾個小村共同組成一個合作社。槐坪的楊富海是縣勞模,在群眾中很有威信,最有資格當這個社長。但牛王寨是個大村,人最多,牛王寨不動,別的幾個小村動也白搭。牛金斗認準了這一點,才敢推推動動,撥撥轉轉,反正不給社長就這麼軟磨硬抗地拖著。
蕭山也把準了牛金斗的脈搏。若採取強硬手段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樣一來牛王寨今後的工作就更難作了。權衡利弊之後,他決定牛王寨合作社社長由牛金斗來當。但他要讓牛金斗知道,不是治不了他,也不是不敢治他,只是不想治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