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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惹事生非的人,除了吃飯,輕易不上小樓裡來,更不到別人家串門,就蜷在她那小院裡。看看電視,看看書,玩玩卡拉OK,一天就過去了。她倒不是自命清高,性格孤僻,而是她羞與別人接觸。這種日子別人可能羨慕,對水仙卻是度日如年。
水仙跟槐葉同是這個家的媳婦。槐葉忙得屁滾尿流,水仙卻閒得指甲癢癢。槐葉稍有不悅,高月娥就蹦著高兒罵:有本事你也生一個,我一天8頓飯伺候你。
其實,自槐葉過門以後高月娥就不再做飯了。他兒子越有錢,她的病就越多。什麼頸錐炎、肩周炎、脊柱炎、關節炎……沒一個地沒炎的。一天到完哼哼嘰嘰,活的不能抓死的不敢拿,只要他兒子一帶回來好吃的,她就來了精神。嘴裡叼一快,手裡拿一塊,搖街串巷地四處顯擺。此刻,她疙肢窩夾著一盒薩淇瑪,一顛一顛地出了門。
漢子們沒事幹可以扯閒,打撲克、搓麻將,娘兒們卻閒不下來,她們要著手做過冬的衣裝。村中央那塊場地離誰家也不遠不近,既敞亮又朝陽。娘兒們便拿著手頭的活計來到這裡,散亂地圍在一起。一邊做活,一邊拉家常,倒也悠哉快哉。
高月娥緊著向場地顛過來。
若是一般人,腿腳不利落也就罷了。高月娥是那種“燒包”。處處顯得比別人能,比別人高貴。一年四季額頭上留著火罐拔下的黑印子。人們背地裡叫她“地不平”。看見她跟沒看見一樣,只顧低頭做自己的活。
高月娥臉上總是掛著高人一等的微笑。她掃一眼眾人,伸出她那小手指上特意留下的長指甲,挑開了薩琪瑪的包裝。凡在場的大人、孩子,人手一塊。
人們討厭高月娥,卻不討厭她的薩琪瑪。送到手的吃食,不吃白不吃。人們品嚐著這香、甜、酥、脆的美食,臉上也就浮了一層讚美的笑容。嬸子、嫂子一連串地湧進了高月娥耳窩。
007。桑樹坪夜話 (七)
高月娥很喜歡這種自己少少的一點施捨,就淹得別人喘過氣來的感覺。她看著人們津津有味地咀嚼著她的恩賜,聽著一聲聲恭維。彷彿他兒子是村長,她也成了這幫娘兒們的領袖。不經不由地顛了一下那條長腿,身子站得更直了。
高月娥不做活,跟這幫娘兒們天南地北地胡侃亂諞。她不用操心午飯,只等著吃就是了。
槐葉趕到家時,王富才正在伙房裡忙著。槐葉洗了手就切菜,擀麵。王富才收拾屋地上的南瓜、紅薯、豆角……
如今王富才老了,下不了坑,幹了一輩子活的手卻閒不下來。這些瓜瓜豆豆是他自己種的。村裡人不習慣花錢買菜,自己地裡有吃著也方便。更主要的是家裡那些煩心事,他眼不見心不煩,索性一頭拱到那幾畝地裡。他並不擔心勾慶成會把他怎麼樣。他畢竟是勾慶成的繼父。他擔心他死後寶寶咋辦?一想到這揪心的地方就老淚縱橫,就偷著到寶寶親孃的墳頭上哭。他的心裡話只有對這土裡人說。
王富才就是把天哭塌,寶寶該咋的還是咋的。他把平車往前院裡一放,就進了喂牲口那屋。摟起一抱草扔進牲口槽裡,毛驢吃不吃他不管,一頭倒在床上睡去了。他知道,飯好了爹會叫他。
飯做好了。槐葉先給婆婆舀一碗,給水仙舀一碗,再給公公和寶寶各舀一碗。她從不上桌吃飯,獨自待在伙房裡。當她端起飯碗時,連吃的力氣都沒了。她又放下飯碗,下意識地用手攏去垂在眼前的那縷髮絲。當手拂過面頰時,不由地一陣辛酸襲上心頭。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瘦了,瘦得連顴骨都突出來了。
原先,她臉蛋圓圓的,胳膊像藕節,走起路來踏得地都顫悠,一年多光景就瘦得脫了形。瘦人瘦了變黑,胖人若瘦了就會變老。她臉上的皺紋越多,勾慶成越不愛見她。勾慶成越給她臉子看,她蒼老的就越快,這似乎已成為一個不可逆轉的規惡行迴圈。她和勾慶成也有過甜甜蜜蜜,恩恩愛愛。如今卻有一種中途被人攆下車的感覺。前不靠村,後不靠店,叫天天不語,呼地地不應,不由地就潸然淚下。
片刻之後,她扯起衣襟擦去淚水,擤一把鼻涕抹在鞋幫上。她在心裡安慰自己:走一步說一步吧。她無心吃飯,只想美美地睡一覺,一下子睡上三天三夜。
008。桑樹坪夜話(八)
六
高月娥越來越看著王富才不順眼。她後悔當初咋就跟了這麼一個放下一堆,拉起來一條,要樣沒樣,要行沒行的男人。儘管她覺得委屈,卻還不至於另攀高枝。她已是土埋半截的人,再折騰也折騰不到哪兒去了。
看不上,心裡就彆扭。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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