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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可變的心理特徵外,也能看到它有一些可變因素。因此在研究一個民族的信仰和意見時,在一個牢固的基礎結構之上,總是可以觀察到有一些嫁接在上面的意見,其多變一如岩石上的流沙。
因此,群體的意見和信念可以分成非常不同的兩類。一方面我們有重要而持久的信仰,它們能夠數百年保持不變,整個文明也許就是以它為基礎。例如過去的封建主義、基督教和新教,在我們這個時代則有民族主義原則和當代的民主和社會主義觀念。其次是一些短暫而易變的意見,它們通常是每個時代生生滅滅的一些普遍學說的產物,這方面的例子有影響文學藝術的各種理論,例如那些產生了浪漫主義、自然主義或神秘主義的理論。這些意見通常都是表面的,就像時尚一樣多變。它們類似於一池深水的表面不斷出現和消失的漣漪。
偉大的普遍信仰數量十分有限。它們的興衰是每一個文明種族的歷史上令人矚目的事件。它們構成了文明的真正基礎。
用一時的意見影響群眾的頭腦不難,想讓一種信仰在其中長久紮根卻極為不易。不過,一旦這種信念得到確立,要想根除它也同樣困難。通常只有用暴力革命才能對它們進行革新。甚至當信念對人們的頭腦幾乎已完全失去控制力時,也要藉助於革命。在這種情況下,革命的作用是對幾乎已經被人拋棄的東西做最後的清理,因為習慣勢力阻礙著人們完全放棄它們。一場革命的開始,其實就是一種信念的末日。
一種信念開始衰亡的確切時刻很容易辨認——這就是它的價
值開始受到置疑的時刻。一切普遍信念不過是一種虛構,它唯一的生存條件就是它不能受到審察。
不過,即使當一種信念已經搖搖欲墜時,根據它建立起來的制度仍會保持其力量,消失得十分緩慢。最後,當信念的餘威盡失時,建立於其上的一切很快也會開始衰亡。迄今為止,沒有哪個民族能夠在沒有下決心破壞其全部文明因素的情況下轉變它的信仰。這個民族會繼續這一轉變過程,直到停下腳步接受一種新的普遍信念為止,在此之前它會一直處在一種無政府狀態中。普遍信念是文明不可缺少的柱石,它們決定著各種思想傾向。只有它們能夠激發信仰並形成責任意識。
各民族一直清楚獲得普遍信念的好處,它們本能地知道,這種信念的消失是它們衰敗的訊號。使羅馬人能夠征服世界的信念,是他們對羅馬的狂熱崇拜;當這種信念壽終正寢時,羅馬也註定衰亡。至於那些毀滅了羅馬文明的野蠻人,只有當他們具備某種共同接受的信念,使他們取得了一定的團結,擺脫了無政府狀態時,才能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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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民族在捍衛自己意見時,總是表現出不寬容的態度,這顯然事出有因。這種對哲學批判表現出來的不寬容態度,代表著一個民族生命中最必要的品質。在中世紀,正是為了尋求或堅持普遍信仰,才有那麼多發明創新者被送上火刑柱,即或他們逃脫了殉道,也難免死於絕望。也正是為了捍衛這些信念,世界上才經常上演一幕幕最可怕的混亂,才有成千上萬的人戰死沙場或將要死在那裡。
建立普遍信念的道路可謂困難重重,不過一旦它站穩了腳跟,它便會長期具有不可征服的力量,無論從哲學上看它多麼荒謬,它都會進人最清醒的頭腦。在長達1500年的時間裡,歐洲各民族不是一直認為,那些像莫洛克神一樣野蠻的宗教神話是不容爭辯的嗎?有個上帝因為他自己創造出來的動物不聽話,便進行自我報復,讓其兒子承受可怕的酷刑,在十多個世紀裡,居然一直沒人認識到這種神話荒謬至極。有過人天賦者,如枷利略、如牛頓、如萊布尼茨,一刻也沒有想到過這種說教的真實性值得懷疑。普遍信仰有催眠作用,沒有任何事情比這個事實更典型,也沒有任何事情能更確切地表明,我們的理智有著令人汗顏的侷限性。
新的教條一旦在群體的頭腦中生根,就會成為鼓舞人心的源泉,它由此會發展出各種制度、藝術和生活方式。在這種環境之下,它對人們實行著絕對的控制。實幹家一心要讓這種普遍接受的信仰變成現實,立法者一心想把它付諸實行,哲學家、藝術家和文人全都醉心於如何以各種不同的方式表現它,除此之外再無他想。
從基本信念中可以派生出一些短暫的觀念,然而它們總是具有那些信念賦予它們的印記。埃及文明,中世紀的歐洲文明,阿拉伯地區的穆斯林文明,都是寥寥幾種宗教信仰的產物,這些文明中即使最微不足道的事物,也都留下了它們一眼就能辨認出來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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