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v章(第2/3 頁)
也從她的心底飈起。但從她心底飈起的不只有秋風。
秋風也不只颯颯。
她被這郭嘉用來寫心的曲子,激起了內心近日翻騰的一切:
不止是重重的青山、處處的田家,也不止是溶溶的秀水、靜靜的朝暉。也不止是華夏大地,高天厚土,不止是激盪的水,賁起的浪,也不止是千里鶯啼,萬里長風。
她在撫古思今——只是古已經成為了未來,今卻仍是今而已。
她追思著那個深情獨具的男兒,那灑脫不羈的文士,那神健氣雄的將軍,還有如今勇烈剛強的壯士,以及這明朗高華的美少年。
她知道,儘管他們個性不同,可都有著同樣俯視滄海橫流紛紜世事的傲氣,也都有著一股斯人當大任的雄心氣概。
他們信心百倍、壯懷激烈,要在這亂世之中開創中屬於自己的一份屬於自己的榮耀。
這當中,唯有她知道,當這一段成為了歷史之後,是既有著橫刀躍馬的快意、氣貫長虹的浩氣,更有著流星驟落的沉重和功未成身先死的傷感與遺憾。
所以,她一面為他們幹雲的豪氣熱血填膺,另一面卻也不得不為他們的結局黯然神傷。
她也不知道自己若憑一時的激動,在點破了什麼之後,歷史又會向何方流去,會不會更加不可收拾;可是讓她坐視不理,也顯然有違她做人的原則。
因此,在彈到“誰同此愛?誰慰吾懷?”這裡時,她心中的矛盾已到頂端,而這矛盾並非為了自己的一人一愛,而是為了這無法左右結局的歷史。
偏偏沒有可以商量與傾訴的人,她也不能貿然地找這個時代的人商量——誰知道說了之後又會怎樣?
所以她只有更鬱結、更難過。
當琴曲收尾,她心中默唸“知我心者,幸有秋風!”之時,一陣秋風剛好吹開了她未曾掩好的大門,當臉拂來。
風清冷,撫在她流出了兩行清淚的臉上,冰涼的觸覺告訴她,這不是一種安慰,而是一種提醒。
這是在提醒她:你並非這歷史的旁觀者、局外人;你並非路過了歷史,而是已經踏入了歷史。
只是她卻看不懂秋風的提醒。
此刻還有汗溼的背部向四肢發散的熱氣在這風的吹拂之下,驟然變成了一股寒氣,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
她這才發現自己渾身溼透,喘著粗氣,心潮狂湧,悸動難平。此外她還聽到類似於啜泣的聲音。
那是她自己在哭。
一股極為疲累的感覺襲上心頭,這惆悵好像長江之水,綿綿不盡,混茫一片。過去的種種和歲月的流逝,眼前的迷惘與天下英雄的危機,在一剎那間,都到心頭。
忽然,她猛地站了起來,連退了數步,睜大了雙眼,瞪著那架琴,然後轉身就從開啟的大門衝了出去。
翌日,她起得很晚。
整個人猶如大病初癒一般,懨懨地沒有精神。
她覺得害怕,怕見那些意氣風發的人,怕一見就心亂,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所以她躲了起來!
躲在房中,不敢見人。
還好居然有人送飯來,送來她就吃,吃了又倒頭就睡。
其實她睡不著,睡不著就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做——反正甘寧暫時不會來,周瑜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所以剛好能躲一躲。
她在房中躲了整整兩天。
到了第三天,終於有人來房中請她,說周瑜找她,此刻正在後園中等她云云。
她心中不由疑惑起來,因為她從前和周瑜相見之時都有甘寧在場,可以說他們倆從未獨處過,現在周瑜找自己,到底是什麼事呢?
現在她一想到周瑜那雙溫和的眼睛時,心裡毫無來由地一陣瑟縮。可是她不能不去,就像她沒有理由的瑟縮一樣,她也沒有理由不去。
她到了後園,這後園其實極小極精緻,一刻鐘就能走兩三個來回。後園的正中偏南,有一座小小的亭子。
周瑜就坐在亭子裡。
他的唇邊仍帶有笑意,只是他的眉頭卻有些微鎖。
江四九離他極遠的時候,就覺得他似乎有心事未明。這少年——這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周瑜,此時仍是一名少年。
紅顏正好。
青春正盛。
他端坐在一架琴前,什麼話都還沒有說,什麼表情都還沒來得及做,就已經盡得風流,尤其是他眼色之秀麗,世上已再無另一雙眼能夠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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