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v章(第1/3 頁)
她低著頭,下巴擱在抱槍的手上,默然無語。
龐統怔怔地拿著空空的酒囊,一枚落葉從校場外飄入,悄無聲息地在他眼前落下。
他緊皺著眉頭,彷彿遇到了人生中難以逾越的高埂。
諸葛亮則站起身來,低頭俯瞰著高臺之下、沙土之上的江四九。
剛才那鬥虎怒花般絕倫的槍法已經停止。
那熱烈的、悲愴的、寂寞的心聲也已停了下來。
那被槍尖飛濺了的陽光也冷靜了,被燥熱了的空氣也冷靜了。
一切都歸於了世界存在之前的絕對的寂靜。
諸葛亮的臉色也很平靜,但他的內心卻也禁不住起了巨大的波瀾。
本來他今日不是到這裡來的,這幾日江四九的行為,已經有下人來報告過了,說她在整理演武場,他畢竟救了她,所以自覺要負責到底,所以每日少不得都要過來看一看。
他看見她在打掃、歸置。
看見她流著汗,磨著每一片生鏽的利刃,如同磨洗著自己的心一般。
他並不瞭解她,原本也並不打算去了解。但她是那麼的專心致志,以至於他在門外看她,她都一無所知,這樣的她,倒令他心有慼慼焉。
——自己也曾在多少個日夜不眠不休,廢寢忘食,絕不敢有一點兒懈怠,生怕生命會在不經意中被放縱輕忽。
人生苦短,決不可浪費一絲一毫,不然的話,何以在有限的生命中,實現那些宏偉的抱負?
唯有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從不鬆懈自己的意志,方能領略大學至道。
不管她所學的結果如何,但就這種時時精進的精神而言,她和自己何其相似!
所以剛剛他感覺到她的滯礙之時,於是想用琴聲替她化去,果然琴聲能和槍勢融在一處,這也驗證了無物不可相通的道理。
不管是槍,抑或是琴,只要練到了極致,當中的道理總是一樣的。
就在她由滯而順的槍勢之中,他也忽然發現了一件事:她也懂琴。
尤其令他驚愕的是,當她再次舞槍,那槍的來去之勢忽然無所掛礙、無所牽絆、無人無我,像是換了一個人在舞。
周遭的一切已經不在她的眼中。
這槍法在帶動著她,也引導了他!
到最後,已經不是琴音在指導她,相反是她在導引著琴音與她共舞,與天地共存,就算死亡也不能令這股精神消失。
到最後是他在跟隨著她的腳步。
還有她的清吟。
天下興亡,誰人能定?誰有扶危匡正之力,一木而能支撐天下?
槍停之時,琴也戛然而止,但諸葛亮的心境已經和剛才的時候大不一樣了。
一種莫以名狀的恐慌與狂喜,從心頭不可遏制地湧起。
因為他忽然從剛才的琴音當中,發現了自己的思想之中難以彌補的漏洞,當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就覺得好像有血堵在自己的胸口,窒悶難當。
他看龐統的表情,也應該和自己一樣,那是到了某種情緒的臨界點,只是苦於找不到出口,因此虯結恍惚,思路不暢的表現。
當他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氣,收回雙目之時,他發現一直都低著頭的江四九忽然抬起頭來,對他酡顏微笑了一下。
冥冥花正開。
諸葛亮覺得她似乎領悟到了什麼,才對他露出這樣的笑容。
但那到底是什麼,可能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江四九所領悟到的東西,至少她自己是說不出的。
而這次能稍有突破人生的桎梏,她都將之歸功於諸葛亮的琴音。
她已在抓住了槍法的關鍵,甚至連聽琴的品味,都自覺能和從前郭嘉、周瑜所說的融會貫通。
剛與柔,粗與細,陰與陽,都應隨勢而變,隨心而動。
一意而化萬槍。
所以,她覺得在今日之前,雖然諸葛亮救了自己,也曾和自己相處了不短的時日,但兩人卻仍如初見之時那般地生疏。
但今日這一琴一槍的相和,卻又讓她頓生知己之感,彷彿兩日已經相交多時,已經不可以不依賴言語,以心來互相印證。
但她看了諸葛亮一眼之後,忽然又低下了頭,搖搖晃晃,抱著槍向一邊栽了過去。
諸葛亮在高臺上,鞭長莫及;龐統在高臺下發呆,等他發現的時候,江四九已經倒在沙子上,手裡還緊緊握著那柄長槍。
兩人對視一眼,匆匆趕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