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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月二十二,太后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皇帝也終於放下自己手裡永遠也做不完的工作,親自到永和宮侍奉湯藥。而德妃似乎故意要讓她這個皇帝兒子下不來臺似的,除了劇烈的咳嗽之外,便是默默的飲泣嘆息,看都不看他一眼。
五月二十三日的凌晨,皇帝終於對自己倔強的母親作出了妥協,他放下藥碗,無奈的揮了揮手,召來兩個侍衛去接十四貝子來京。
而太后羸弱的身體,終究還是沒有等到他最心愛的兒子的到來。子夜時分,她在一片壓抑的沉寂中永遠的閉上了眼。剎那間,我彷彿看見一抹詭異的笑容從德妃暗淡的面色上一閃而過,心裡一驚,下意識的揉了揉眼,安慰自己那只是疲憊之餘的一種幻覺。
太后的梓宮被送到了寧壽宮,所有的嬪妃、皇子、親王、福晉、格格都跪在皇帝的身後,重溫一年之內再一次大喪的經歷。哭泣、哀嚎彷彿夢魘一般折磨著人們的神經,直到一個人,彷彿急馳而過的旋風般奔了進來,“撲通”的一聲跪在德妃的梓宮前,便動也不動了。
十四一身石青色的朝服,帽子早已不知丟到了哪裡。身後的髮辮,被風吹得有些散亂,隱約可以看見那濃密的烏髮中竟夾雜著幾根銀絲。一雙像極了德妃的眼睛瞪得溜圓,幾乎要滲出縷縷的血絲。他呆呆的望著面前金絲楠木的棺槨,呆滯的表情彷彿被雷擊中了一般。
皇帝抬眼看了看他,僵直陰鬱的側影籠在殿內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古怪。門口的侍衛,此時也趕了過來,看看哥哥,又瞅瞅弟弟,猶豫了半晌才拽了拽十四的衣襟。
十四一抬頭,鋒利的目光嚇得身後的侍衛猛地閃開。他回頭,咬牙切齒的對著皇帝說:“好哇,皇阿瑪屍骨未寒,你就逼死了額娘。怎麼樣,我的命就在這,要不要一同取了去?”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跪在前面的人們聽得清清楚楚。剎那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皇帝的身上,或錯愕,或擔憂,但總有那麼幾縷,是打定了主意要幸災樂禍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跪在人群中的允禟突然站了起來,對著十四高聲道,“十四弟,咱們可都是自家兄弟,這殺父、逼母、屠弟的罪名,你可不能亂說啊!”
十四稍微一愣,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氣頭上的一句話,竟被作了如此精闢的總結。轉而,卻滿不在乎的一笑道:“誰做的事情,誰自己心裡…”
“別說了!”一聲低喝,將將打斷了十四的話頭,轉頭一看,原來是十三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分開眾人,徑直朝十四走了過去,一把拉了他起來,指著兩旁的侍衛道,“十四貝子乍逢皇妣辭世,加上又趕了一天的路,想是傷心的糊塗了。你們帶十四貝子到偏殿歇息,好好伺候著。”
“嗻。”那幾個侍衛答應一聲,便連拉帶拽的把十四架了出去。怡親王眼看著他們的身影出了門口,才在皇帝的側後方恭敬的跪了下去。然後回過頭,淡然道,“九哥,這俗話說的好,禍從口出,福自心田。弟弟奉勸您一句,如今皇太后大喪,您若是不願意分憂的話,也犯不著跟著添亂吧?”
“你…”一個惱羞成怒的聲音,卻終於沒有繼續下去。大殿裡,又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穿過允祥袍服的空隙,我正好可以看見他身前青筋暴起的一隻手,微微一抖,然後緩緩恢復了往常的顏色。
發引之後的第二天,十三竟帶著福晉一起進了永壽宮。按常理,他雖是皇上的弟弟,也是不能隨便出入後宮的。不過就著這幾天皇太后的喪事,這規矩也早就被人來人往的匆忙打破了。
知道是他們來了,我趕忙從炕上起來,胡亂篦了篦頭髮,出來相迎。十三也不客氣,吩咐雅柔坐在正殿等他,然後指了指西稍間,示意我同他進去。
一關上門,他便隨手端起桌上的茶盞猛灌了一口,然後對著我投來的想要制止的眼神擺了擺手,道:“別那麼多講究了,從早晨到現在我還沒喝過一口水,渴壞我了。”
看他那滑稽的樣子,我忍不住哂道:“這隔了夜的涼茶,可仔細喝壞了咱們總理王大臣金貴的肚子。”
他滿不在乎的一笑,轉而又道:“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要不是火燒眉毛的事情,我也用不著放了手邊成堆的事情,跑到你這兒來閒磕牙吧?”
“說吧,說吧。”我順手換了一杯熱茶,推到他面前,“不過你這和碩王爺都擺不平的事,我能幫上什麼忙?”
他接過茶盞,忽然有些異樣的看了看我,然後正色道:“還不是為了十四的事。前些日子,就有兵部的人上摺子參他苦累兵丁,侵擾地方,糜費軍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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