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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包間一看,已經坐了八個人,男女各半。從年齡神色看,大約就是了。見茹嫣進來,有人怪腔怪調地問:林子大了有什麼鳥?茹嫣慌忙說,夜梟。於是眾人齊刷刷站起,一個人大喊,版主大人到——茹嫣看著一片陌生面孔,早已手足無措,不知說什麼好。嘟囔著,你們倒是說說都是誰呀!
一個瘦瘦的中年女士說,今天得你來猜,不猜對一半,罰酒。
眾人應和。
茹嫣是那種你告訴了名字,下次也準忘的人,她哪猜得出來。亂猜,反正酒是不喝的。上席坐了一個腮幫子颳得鐵青衣著也很考究的男士,便指了指他說:夜梟!
眾人一陣歡呼,版主好眼力。
瘦女士說,這個好猜,不是公幹之人,誰這樣一本正經啊,再說,他自己先就坐到那個買單位子上了。
夜梟辯解說,是你們把我摁在這兒的。
其餘的,幾乎全猜錯。五位是本地的,一位是從附近一個城市趕來的,還有一位是夜梟在本地的朋友,大學的女同窗。茹嫣將另外兩位中一個端莊文靜的猜成楓葉紅,結果另一個衣飾考究身子瘦削的才是。最讓她意外的是達摩大師,個子不高,其貌不揚,穿一件很陳腐的夾克裝,與那個神采飛揚滔滔不絕的狐狸爸爸相比,就好像是他的一個司機。楓葉紅給茹嫣介紹到達摩的時候,達摩也就笑笑,說文如其人。茹嫣說,達摩大師啊——她本想說,你除了瘦,哪兒也不像達摩啊。話到嘴邊,覺得造次,嚥了回去,就說,你怎麼一副工人階級模樣啊?達摩笑笑說,你看得準,地道的工人階級。夜梟說,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多少人想見他真容一面都不可得呢。這次給了我面子。楓葉紅也說,上罈子這些年,我都不知道達摩大師就在我身邊。
笑鬧之中,這一幫空巢老鳥的聚會就正式開始了。
能把孩子送往海外,大多都過得去的。席間一聊,不是白領,就是官員,不是院校知識分子,就是國企管理人員,只有楓葉紅,本來有一份不錯的機關工作,老公下海後,就在家當專業富婆了。這樣一幫人,開始的話題總是海外的孩子。說到茹嫣,兒子是考去的,讀研,有獎學金,學校還給他安排了一份課餘的工作。大家就羨慕起來,千金萬金,不如長在身上的本領。於是紛紛訴起苦來,一年得多少多少錢,學成得多少多少錢,將來還不知道能否留在國外,能否將那投入的錢掙了回來,就是掙了回來,也不知自己能否沾上一點光,沾上了一點光,也不知還能活多少年……總之,這樣一算,喪氣得很。後來有人說,不說了不說了,想想也真不划算,這麼多錢,就是白養他一輩子也夠了,如今,連人帶錢,一起都送給了帝國主義。狐狸爸爸是一家國企高管,他說,哪裡指望兒子給你養老送終呢,只想讓他以後過個平安日子,哪怕在人家那兒拿救濟金呢。話一出口,著實讓大家嚇了一跳。細一想,這不也是自己的小九九麼,這傢伙就冠冕堂皇說出來了。見大家一時沉默了,狐狸爸爸又說,這其實是心照不宣,要不然,那麼多重權在握的大人物,為什麼一個個地把自己的子子孫孫都送了出去?
如今年月,酒桌上的自由倒是比往日大多了,哪怕是剛從會場上說了一大套官話下來的,一挨酒杯,說的就不是剛才那種話了。所以,大家都願意進酒樓,不願意進會場。即便進了會場,散會後也是直奔酒樓,免得憋出毛病。
茹嫣說,她倒是希望兒子學成回來,當初他出去,只是衝著那裡的專業去的,沒想那麼多。再說,一個人跑,一家人跑,十幾億都跑麼?
楓葉紅說,還是版主覺悟高。像我們就自私得很,跑一個是一個,腳踏兩隻船,唯願我們社會主義祖國國泰民安,將來兩邊走走也方便。
聚會的談話是交叉的,幾組對談者,不同的話題,在那張豪華的圓桌面上縱橫穿插,很是熱鬧。偶爾有人想起一個喝酒的話題,大家便一起舉杯。倒是這次夜梟來拜見的達摩大師,一直安靜得很,偶爾笑笑,偶爾與左右鄰座低語幾句。他的一邊是夜梟,一邊是從外地趕來的一位女網友,看來他倆很熟。茹嫣一直想與達摩說說話,向達摩討教一下自己的寫作,無奈中間隔了幾個人,茹嫣不會隔著人大嗓門說話,便想,到分手時,向達摩要來電話,日後再聯絡。
正鬧著,茹嫣的手機響了。茹嫣對自己手機的鈴聲還很陌生,響了好久,直到有人問,誰的手機?茹嫣才想起來是自己的,手忙腳亂中,又摁錯了鍵,正沮喪,那鈴聲又倔強地叫起來。
是梁晉生打來的,他問,你在哪裡?
茹嫣說,和網友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