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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南方坐在沙發另一端,點燃一支菸,淡淡的白煙霧彌散開來,他的眼神有點飄忽。
“你一定是想起舊情人了。”守守微帶憐憫,又有點唏噓的樣子:“這首歌真惆悵。”
今天晚上他確實有點沉默,但聽到她這樣說,他臉上是一種啼笑皆非的樣子:“你胡說八道什麼?”
暖氣太暖,她本來趿著他一雙拖鞋,太大,索褪掉,將腳蜷起來,窩在沙發裡:“我大哥每次想起那位,就會聽一張黑膠碟,名字叫《Kinderspiele》,他在港認得她,當時大哥在碟店淘碟,他和那位同時看中這張,相持不下,連老闆都沒有辦法,最後他開價高,買下來。那位生氣得要命,沒想到大哥買下荔,當場就送給了她,兩人就這樣認識。真浪漫,像電影對不對?”
他撣了撣菸灰,問:“後來呢?”
“後來——”她眼珠子一轉:“後來的事你都知道。哼!你甭想騙我出賣我大哥,然後再拿這去笑話他。”
他笑了一聲:“這麼輕易就看破我的企圖,太沒勁了。”
她覺得很安心,像是小時候和哥哥們呆在一起的感覺。她十二歲窘英國去,當時陪著她飛越重洋的是葉慎容。他那時也在英國唸書,半大不小的兩個孩子,在異國他鄉真有點相依為命的感覺。雖然物質上豐沛,可是精神上其實很孤獨。同學朋友雖然多,在一起也十分熱鬧,但那是不一樣的。其實自幼她父母工作忙,很少會過問她,她有什麼煩惱,也都會對哥哥們講。她父親排行最末,伯伯們個個又都生的是兒子,只有她父親生了她這麼一個兒,所以從小哥哥們將她愛護的很好。
蔡琴還在一遍一遍的唱,沉低醇厚的音:“那緩緩飄落的小雨,不停的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無語的我,不時地回想過去……”
環繞效果太理想,幾乎聽得清蔡琴的每一次換氣,每一聲呼吸,聲線如同飄散的小雨,帶著些微涼意,漸漸滲入人心底。
守守託著腮,紀南方似乎也走了神,因為他手裡的菸灰積了好長一截,都一動未動。
“紀南方……”
“幹什麼?”
“你真的沒有想起誰?”她拉住他的胳膊,輕輕搖了一下:“不會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會想到某個,所以你才會這樣發呆。”
“真的沒有,”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小丫頭別胡說八道。”
“別弄亂我劉海。”她有點不太高興,原來她一直留長髮,前不久終於剪掉了,剪得極短,絨絨的像朵蒲公英。
因為易長寧說過喜歡她長髮的樣子,所以她就把頭髮給剪了。
那樣賭氣,可是有什麼用處,易長寧永遠也炕到了。
他們聽了好幾張CD,深人靜,守守真的倦了,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起先還東倒西歪,偶爾跟紀南方說句話,最後漸漸靠在他胳膊上,睡著了。
紀南方有點發怔,她絨絨的頭髮就貼在他襯衣上,軟得幾乎像朵雲,或許伸一伸手,它就會消失得粉碎。而她的臉卻是真實的,長長的睫毛闔下來,像兩把彎彎的小扇子。這樣一低頭,就可以望見黑絲絨似的,一根一根的睫毛。很長,很清晰,像是被誰精心用筆描出來,一筆筆描出來,幾乎像假的一樣。其實她哭過,洗過臉後又沒有化妝,臉上很乾淨,有一種少的潤亮光澤。他也見過不化妝的人,但總覺得像是缺了點什麼,即使再的人彷彿也有點失。可她這樣乾淨,又這樣精緻,連呼吸裡都帶了一點點甜,讓他想起她剛剛那個鬼臉,小小的紅舌頭。
他猛然搖了一下頭,突然有種想給自己一巴掌的衝動,不假思索伸手把她搖醒:“守守,別睡了,我送你回去。”
她惺忪的睜開眼,看了看腕錶,只覺得渴睡:“都快三點了……我就在這兒將就一下得了。”
“那不行,”他態度蠻橫:“我送你回家,我這兒沒客房。”
“那我就睡沙發。”
“不行!”
“那我睡你,”她口齒不清,思維卻還清楚:“你睡沙發。”
“不行!”
“你很煩耶。”她嘟囔,將自己往溫暖更深處擠了擠,重新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腳都有點腫了,因為穿著牛仔褲,睡了整,連身都沒有翻。
守守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是在哪兒。
紀南方的很大,其實因為睡房大,足足有五十多平方,依舊是整面的弧形窗,對著空蕩蕩的天際線。沒有窗簾,守守睜開眼就看到窗外那方藍天,悠慢慢的流過,得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