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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難聽的話，儘管她一個人偷偷流過很多淚，可她還是如此堅強，只是由中國傳統教育培養出來的都是聽話的孩子，他們思想上的保守，骨子裡的執著，使他們無法跳出自己的圈子。陳絲瑜就是這樣，再多委屈，打落了牙齒往肚裡咽，永遠不會隨便偏離自己的生活軌跡。

汪然繼續反問：“糟蹋自己？我們已經被糟蹋得不像樣子了，這是個物慾橫流、人心不古的世界，上面對我們擱置不管，我們卻還抱著他們的屍骨拼命亂啃，雞鳴狗盜之人活得瀟灑自在，老實本分的卻生活在最底層。我們是什麼？是一群無業遊民！”她把無業遊民這幾個字眼提高几度，“呵，我們連下崗女工都不如，連無文化的老嫗都不是，還裝什麼清高呢？”她說得很激動，不僅是憤慨，對陳絲瑜的迂也有些生氣。

陳絲瑜怔怔地聽著汪然帶著歇斯底里的吶喊，感覺眼前的她是那麼遙遠，那麼陌生，曾經清純可愛的她上哪兒去了？陳絲瑜心裡翻江倒海地難過，面對接踵而來的襲擊，她們的意志不再堅強，她們的心理逐漸扭曲，等不到希望的來臨，卻已經進行了自我毀滅，難道她們真的就要死在這浪潮的邊緣嗎？

第十四章　慘遭清退（1）

訊息終於越來越確切了，明年T市將呈現畢業生就業最高峰，也是八十後人物在社會舞臺中的閃亮登場，他們已經熟稔了上一代人在市場經濟風浪中艱苦奮鬥，對撲朔迷離的市場風雲有了極強的適應能力，加上他們與時俱進、不斷更新的學習內容，出來後將是對社會的全新洗刷。

那些進修校的大專生們強烈地感受到了這種危機感，且當時又未保證能夠分配，前途更是不可預測。因為有了前車之鑑，怕弄到最後也會走向遙遙無期的代課生涯，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斷聯合運動，進行多渠道全方面的進攻。有的開始找人，有的在政府大樓尋死覓活……各種手段都使上了。

畢竟拿了錢的手軟，又有許多與官場人物能搭上邊的人士在其中，且這批學生與家長還在強烈地鬧著，又是要退錢又是要到省電視臺曝光，他們終於動搖了，不敢等到明年再實行“擇優錄取”，想了個法子讓他們提前畢業，對外宣稱是帶薪實習，實質就是預設好了分配。

那批上大專的人員終於沒白花錢，一個個都有了被分配的機會，曾經代課的還分到原來的學校。

這世界就是有這樣的潛規則：欺軟怕硬。你軟弱點，他就囂張得意，你強悍些，他就懼你三分。

鍾天陽和于晴等不及地趕到學校來報到了，代了幾年課讓她們重見天日，興奮得在人前拼命感嘆那時命運就在這一念之間，幸好自己當時狠了一下心上了這個大專班，花大價錢來作賭多少總有點收穫的，畢竟就是對狗扔了根骨頭也會對你搖兩下尾巴，併為野梅她們沒有去上而深表遺憾。

代課教師們好後悔，他們後悔自己沒有花錢也去上，後悔自己太沒有先見之明，每次都是在已成事實了才後知後覺，然人生驛站沒有來回車票，上錯了車就是不一樣的路。

學校的氣氛忽然變得十分緊張凝重起來，周校長鄭重地開了一次全校會議，一字一句地說：“……隨著人口的增長，T市這幾年教師隊伍不斷膨脹，教師編制越來越緊張，在這樣的情況下T市今年又要充斥幾百名教師，其中大部分就是進修校帶薪實習人員，很多學校不得不進行代課教師裁剪，以便空出崗位。”

裁減代課教師？不會吧！這簡直就是晴空中的霹靂，校長的一番話把在座的所有代課人員都給震傻了，辛苦奮鬥了六年，竟然要被裁減？她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絕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校長危言聳聽，嚇唬這些代課人員，好要讓他們認真工作。

但校長繼續發話：“說實在的，我校的代課教師們都很優秀，也很認真，比在座的一些正式教師素質要高得多，因為他們當中很多人是正規師範學校畢業的，只是現在沒有了‘缺額代課’與‘臨時代課’的區分，都得面臨被裁剪辭退的現實，學校很捨不得他們，但上面硬性分派下來這麼多提前工作的大專生，總得有個崗位給他們，代課人員屬於臨時性工種，沒有編制，沒有穩定性，裁減代課教師是上面統一的規定，我在這兒向在座的所有代課教師們表示深深的歉意……”

這不是真的，這絕不是真的，大家都工作好好的，工資少就少點，二百四就還二百四，可千萬別趕他們走啊，否則所謂的工齡、所謂的教齡怎麼辦？原來師資貧乏的時候需要她們，怎麼現在就過河拆橋了呢？

代課教師們再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上那個大專，現在必須讓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