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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選從頭到尾改了三遍。四個譯者中三個是留學日本的,還懂英語。王選改的時候是對照英文版和日文版一起改,三國語言一起弄。這部書,不熟悉細菌戰的人還翻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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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少學術上的後援(2)
“我的弟媳每天幫我把修改得面目全非的譯稿送到打字店,然後再取回來,我再在上面改一遍,然後再由她送下去。打字費都要比稿費多得多。”王選說。
2000年10月,書總算出來了。但是出版社原來準備媒體宣傳報道,但臨時又變了,一大堆的海報就那樣扔在出版社的地板上。一位譯者要稿費,不要書,於是王選就自己掏腰包,把稿費給他。因為出版社只給了王選一大堆書。
不過王選覺得自己總算有了一個關於細菌戰歷史的文字了,她在向世界說的時候,有了精神的扶持和依靠,有了學術上的後盾,不用自己全部從頭說了,也可以不用擔心別人懷疑她所說的真實性了。接下來,王選就是揹著大袋書,提著大箱書,到處去講,把書送給別人。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地跑。所有見王選的人都有一個強烈的印象,就是一個小個子的女人,背上揹著一個包,手裡拖著兩個包,包比人大。
“今天在東京召開了一個‘戰後60年’與被害者一起清算日本過去的國際###。 ”王選寫郵件向張連紅說,“韓國來了兩個議員,臺灣兩個,菲律賓一個,日本四個。中國當然一個也沒有。我是不去也得去。在日華人當然也是一個沒有。各國都是NGO的身份,只有中國沒有。各國都有基金,唯獨中國沒有。我自知不算是什麼東西,但為了中國的受害者,也只有混到有東西正式出來為止。韓國已經透過受害調查法,連菲律賓國會,都在市民團體的強烈要求下,對慰安婦採取救濟措施。直到目前為止,在中國,精英一講中日曆史問題就是國家關係,或者似是而非的什麼主義,幾乎不提受害者。連憤青都儘管把受害者扔在腦後,痛痛快快上街遊行喊口號。上回我在南京大學給學生演講後,居然還有學生憤憤不平地問我:你說不是為了仇恨日本人,那為什麼要搞歷史調查呢?”
什麼都沒有。沒有同道,沒有身份,沒有基金,沒有相關的法律、制度支援。王選註定孤獨。
“如此快速的腦子,如此纖細的感官,如此敏感的神經,如此簡單的頭腦,如此單純的性格,如此急躁的品性,這樣的人,本來活在世上就累,再如此波起浪湧,我要是不‘鐵’著,哪裡撐得住?早就散成細沙,隨風而去,悄然入荒漠了。十年一場官司,許多衣服顧不上穿,連看一眼的功夫和心思也沒有。現在翻出來,真有‘天上一日,世上千年’的感覺。”王選說。
“我勸王選不要做職業革命家。”記者在採訪中國社會科學院《抗日戰爭研究》總編輯榮維木時,這位和王選來往多年的學者說,“我多次這樣勸王選:生活是生活,事業是事業,不能把細菌戰攪進自己的生活。”這位年長的學者,說話的節奏很慢,但作為旁觀者,他對王選的生活不可謂瞭解得不深。職業革命家意味著對自我的完全放棄,對生活的完全放棄,完全的犧牲和獻身。
王選的丈夫說王選就是一個職業革命家。他說:“別人也愛國,也搞細菌戰,但人家是8小時的,或者10小時,再厲害的加加班也就是12小時。但王選永遠是24小時,除了細菌戰,她沒有別的生活。……我是中國人,也認同這件事,但認同不等於是百分之百,認同並不意味著把生活的全部都搭上。”
王選在她一生中最黃金時期投入到細菌戰的訴訟與調查中,長期浸淫於極端的情感當中,對王選來說是件殘酷的事。但王選的命運就是一個職業革命家。在這場21世紀初最大的國際人權訴訟當中,王選沒有退路。“她從一個具有民族感情的學者,已經成為維護人類和平的人道主義者、國際主義者,她就是一個職業的革命家。”何必會說。
在王選的家裡,有一盆花開得很茂盛,是一種並不名貴的草花,開出白色和淡紫色的喇叭花,花開了滿滿一盆,王選把它擺在客廳中央。
王選的丈夫用一句話來形容這盆花,他說:“她總是開得很努力。”在記者聽來,這是一句雙關語,一半說花,一半是說站在花旁的王選的。“的確,她做任何事情都特別的努力。”
一句簡單的話說盡王選。這樣的話,只有和王選如此親近如此熟悉的人才能輕描淡寫地說出來。
活生生地被塑造成堅強(1)
2005年5月16日下午,上海梅隴車站。王選一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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