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他們混口飯吃。語文的存在就是為了讓語文老師能養家餬口。
老丁在一年級的時候擔任我們的語文老師,他早先是橡膠廠的幹部,宣傳科的,更早以前是個工人,他喜歡刷點小文章,那時候寫文章的人比較稀罕,在報紙上發表幾個小散文就可以混進宣傳科。八十年代,他通了關係跑到化工技校來教語文,他媽的一個宣傳科的幹部,根本不是師範畢業的,教書水平很差。當然我們也不計較這個,野雞學校的老師當然也是野雞,我不嫌棄他,他也別嫌棄我。
老丁本人是戴城的散文家,他的文章經常發表在《戴城日報》的副刊上,署的是他的真名:丁培根。他的寫作題材侷限於風花雪月,比如學校圍牆外面開了幾朵瘌痢頭花,他就能攢巴出一個五百字的散文。我本來還挺佩服他的,後來我們班主任說他是不務正業,小知識分子幻想自己流芳百世。我們班主任那張臭嘴,十年改造也沒改好。
老丁本來不是教我們班的,我們班上男生多,特別混亂,他身體很差,覺得應付不過來。學校體諒他,也體諒我們,就給派了個年輕美貌的女老師過來。這位女老師不知是故意的呢還是無意的,上課時候穿著很薄的白襯衫,裡面是一個血紅的胸罩,這種裝束加速了我們的性飢渴。只要她往講臺上一站,就會招來各種或淫或賤的目光,當然,我們只敢盯著她看,不敢耍流氓,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被這種目光所震懾,半夜做噩夢有幾十個男生輪姦她,二十連發顏射的女主角。一場夢做下來,累得連腿都抬不起來。她心理壓力太大了,受不了,就申請調到別的班上去了,那些班級女生比較多些,男生的目光相對溫和,她也不再戴那個血紅胸罩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人生若只如初見(2)
接替她的人就是老丁。我們非常不滿意,血紅胸罩沒得看了,相反,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花白頭髮、近視眼、佝僂著腰的中年男人,紅顏換作白髮啊,剛剛被勾引起來的性慾無處發洩,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看著他。化工技校上午上課時會有糾察老師巡邏,凡是不守紀律的學生立刻被拉出去,蹲在走廊裡反省。到了語文課,我們班會有成批的學生被拉出去,蹲滿整個走廊,教室裡反而稀稀拉拉的。上座率這麼低,老丁也很羞愧,就對我們說:“你們上課時候不要說話啦,說話會被拉出去的啦。我允許你們打瞌睡,睡醒了你們還能學到一點點知識啦,在外面蹲著你們就什麼都學不到啦。”
我真沒想到,因為我上課愛睡覺,就被他看上了。這老頭腦子有點不正常,老是期望著從技校學生中挖出文學苗子,什麼叫緣木求魚,我算是知道了。有一天他把我叫到辦公室,翻出我的作文字說:“你的作文寫得不錯,很有文學潛質,你來做語文課代表吧。”當時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是個女生,因為打胎被開除了,我莫名其妙地頂替了她,可惜沒過多久就期末考試了,第二學年再也沒有語文課了。我生平僅有的一次做課代表,做了一個月就破產了。
那個月裡我犯了一件事:有一天上體育課,我們照例是到街上去跑步,大飛順手從一個水果攤上偷了個桔子,被店主發現了,掄著菠蘿刀在後面追。我和大飛關係不錯,總不能任其被砍,就在店主衝過來的一瞬間我伸腳絆了他一下,不料他一頭摔到了陰溝裡,斷了一根肋骨。這件事鬧到學校,班主任堅決要把我開除出去。學校裡的老師都很開心,凡是開除學生,老師們就像過節一樣,要全都開除掉了,他們就能直接放大假。
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直接開除,我就可以去做流氓了。結果老丁跑到校長那裡,給我說了情,鑑於他是戴城著名的散文家,校長也給了他面子。老丁還跑我面前邀功,說我本來是被開除的,現在改為留校察看一年,至於大飛,他偷桔子,本來應該送到派出所去的,現在為了維護學校的名譽,就當他什麼都沒幹過。這來龍去脈有點混亂,反正我是沒想明白。
老丁成了我的恩人,儘管我並不在乎那張技校文憑,但真要是把我開除出學校,我找不到可以混的地方,也很麻煩。我欠了他一個人情,於是,給他家換煤氣罐的任務就落到了我的頭上。
老丁有心臟病,嘴唇發紫,常年畏冷,不能從事任何劇烈運動。有一次上課的時候,講著講著就溜到桌子底下去了,我們還以為他氣昏過去了,後來糾察隊的老師衝進來,把他送到了醫院,保住一條命。事後他對我說:“路小路,萬一我昏倒了,你一定要馬上把我送到醫院去,一分鐘也不能耽誤。”我說:“有這麼嚴重嗎?”老丁就說:“我和死神之間是一場短跑比賽。”
他家住在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